藝術無界

前些日子去看大英博物館和木木美術館合作的文藝復興手稿展。檢票時一個郵政小哥，推開大門疾走著，看他的速度以為是快遞配送時間要到了。

他戴著毛絨帽子，露指手套，手指上布滿膠布和沒有痊愈的凍瘡。剛從零下的室外進來，臉頰凍得通紅，綠色的中國郵政快遞工作服背後的中英字跡有些褪去。他到服務臺前，焦急地向工作人員詢問購票二維碼如何操作。時間已過十二點，小哥可能只有中午休息時間才能來看展。

我在他身後進入展廳，不同於許多觀眾，他在導覽處便停留了很久，開始細致地閱讀推薦語。之後的幾個展廳，我沒再遇見他，應該是我看得不夠仔細。

我想，這真是件美好的事。我想到了那個翻譯《海德格爾導讀》的農民工陳直。藝術與哲學的一點魅力在於，它能給人們提供超越日常生活的一種想象力。

此時展廳中的達芬奇，拉斐爾，米開朗基羅，卡拉瓦喬，他們本身及其富有"光韻"的手稿，平等地展示給所有人，等待著觀眾的瞻仰。每位觀眾都擁有相同的權利去解讀每幅真跡，去想象畫作背後宗教中的神秘感。

我記得小哥跑著通過展廳方向的樓梯時那種迫切感。在這個地方，每個人都將用生命中的幾個小時與他人共同回到五六個世紀前的歐洲，這種超越的，穿越的旅程往往正是庸常之外意義的載體，每個人置身事外，期待這些意義能成為生命本身的價值，尋找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