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谣言“正名”

前言

谣言———— 一个大家既陌生又熟悉的东西。CCTV就经常会播出严惩散布谣言者的新闻，大家也对谣言又恨又怕，也习惯性地去指责造谣者煽动群众、破坏社会稳定。

但是，谣言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令人憎恶。相反，谣言在社会中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这种作用绝对不仅仅是负面的。

目的和形式

本篇博文主要是对博主认同的观点做出整合，少数个人观点。想以这种形式能让读者方便地对一个概念产生简略的新认知，欢迎在评论区留下你的观点。

定义

要了解一个概念，我们就应当先明确其定义。但是据我所知周围的大部分人对于“谣言”一词的认知其实与其原意有所出入，在此做出对比。

常见的认知

• “与事实相悖的说法”
• “与主导信息不同的观点”
• “片面或捏造的事实，并且易于让人相信，可以广泛传播，一般是大众所关心的或者能引起大众兴趣的”
• “造成了民众恐慌的虚假情报”

我个人认为以上这些观点能比较完整地覆盖大部分国内民众对于“谣言”的认知。

词典释义

rumor:

an unofficial interesting story or piece of news that might be true or invented, and quickly spreads from person to person

从 Cambridge Dictionary 的解释来看，我们知道了谣言具有非官方性（unofficial）、真伪不确定性（might be true or invented）和迅速传播性。所以说谣言并不能等同于不实信息，谣言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不能将谣言“一棍子打死”。

误解的原因

古代释义

古代释义主要由中文维基百科提供的资料作为参考：

光和五年，诏公卿以谣言举刺史、二千石为民蠹害者。谣言谓听百姓风谣善恶而黜陟之也

————《后汉书 · 杜栾刘李刘谢列传第四十七》

谣言亦称流言、蜚言、谰言。非真非假是谣言。

————Wikipedia

在早期的中国，“谣言”有民间反映的意思

现代中国释义

通过一些观察我们发现，在新中国的文化影响下，官方媒体对于“造谣者”几乎没有过正面评价，传播谣言、产生谣言的人只有被法律制裁的分，“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这句话大家应该相当地熟悉。

政治影响文化，这是必然的现象，如今我们用谣言来代指不实信息，已成为习惯；

谣言：

没有事实根据的信息

————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

似乎 rumor 一词已经不能被理解为“谣言”了，而更应该被理解为“流言”

官方用词的目的

既然“谣言”一词是用来形容不实消息的，那么媒体报道这些人说的话是谣言，就相当于将这些信息定性为假消息。“造谣”一词也就是指代捏造事实的行为。

我们知道 Communist Party 在对于中国的媒体主要贯彻“新闻即宣传，宣传即新闻”的策略，如果你对这一些并不明确可以参考在建国前党办传媒的内容，以及在建国之后直至今日的报道。能清楚明白这一点之后，我们便能推断平日 CCTV 里面所看到的新闻与其他国际媒体的不同，因为那叫宣传（Propaganda）。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一句名言：

报纸的任务就是把统治者的意志传递给被统治者，使他们视地狱为天堂

————约瑟夫 · 戈培尔

谣言的产生

写到这里，大家已经知道在中国的网络环境“谣言”已经不能算是 rumor 的意思了，可能叫 fake news 才是主流的观点。这里的标题与其说是“谣言的产生”，不如说是"流言的产生"。但是从我个人的观点来讲我仍然坚持用英文来释义，毕竟本篇博客是想大家对于“谣言”一词产生新的认知。此处的原因会在后文中阐述。

谣言公式

G · 奥尔波特和 L · 波特斯曼提出了著名的谣言公式：

R = I * A

R：谣言的效果

I: 信息的重要度

A：信息的不透明度

“谣言”与不实信息的区别

故意地去捏造事实、传播虚假消息的行为叫 Disinformation，也算是官媒口中的“造谣”，谣言本身就具有不确定性，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只是没有被证实。

悖论

中国官方经常教导我们要“不信谣、不传谣”，但这句话本身是有问题的。

1. 按照官方的释义，谣言就是不实信息，但既然大家都知道谣言是不实信息，就是 **fake news** ，那么一个头脑清醒的人就不会去相信不实信息。
2. 按照英文上的释义，谣言是尚未被证实的信息，“不信谣不传谣”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如果社会不能传递出一些民间的声音，这个社会会变得迟钝、不灵活，我们已经知道中国官方在防疫初期的工作非常地迟缓，耽误许多时间，如果没有谣言，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3.  按照一些人的见解，谣言是伪装成真实信息的假信息，既然你都无法去识别它的真假，就更无从谈起“不信谣不传谣”了

官方也“造谣”

很多时候，我们事后会发现在中国，官方媒体也会“造谣”，也就是散布不实信息，例如在2020年1月20日之前，官方通报的数据中均称密切接触者中未发现相关病例，但截至 2019年12月31日，中国大陆已经出现了41例确诊病例。

同时，有好几则官方的”辟谣“最后也被证实为谣言。

当然这里说官方“造谣”是不准确的，只能说官方在散布不实信息/欺骗。

李文亮医生事件

李文亮医生于2019年12月30日在自己微信与同行交流，认为出现SARS提醒同行注意保护。 因而成为冠状病毒病疫情中率先向外界披露疫情的医疗人员之一，而被称为“疫情吹哨人”，2020年1月3日辖区派出所因其“在互联网上发布不实言论”提出警示和训诫。事件后他仍持续在第一线工作，于1月10日左右出现症状，因为病情严重进入加护病房观察，1月31日确诊感染新型冠状病毒肺炎（2月1日通过其微博公布）。2月7日官方通报李文亮于凌晨2时58分病逝，年仅34岁。

https://zh.wikipedia.org/wiki/李文亮

官方打压“造谣者”，但这些“造谣者”有时将的是真话，政府却仍然一棍子打死，似乎只有符合官方说辞且不会产生社会紧张气氛的话才允许被说

政府对于”稳定大于一切”的需求似乎非常大，仿佛一句流言就能引起社会的动荡，这里面涉及了政治和文化的原因，本篇不作细讲。

我们如何去对待谣言？

谣言的产生，是因为民间信息流通的速度大于官方认证的速度所导致的，对于一个谣言，我们要掌握一些基本的知识，比如现在有人对你说地球是平的，你会相信吗？你之所以不会相信是因为你掌握了相应的地理知识。同理，有人对你说本次新冠病毒是美国搞的，你会相信吗？如果你学过一点流行病学知识你也不会相信。

流言的产生是因为生产事实的网络不够强大。

————Dr. 方可成

根据谣言公式，谣言的效果与信息的不透明度成正相关，在疫情前期，官方极少公布数据，只是在不断地去辟谣说没有病毒，与此同时民间的信息却越来越多，这样信息的不透明使得中国的谣言效果比较大。

但是，很多时候，我们面临的是非常不理想的状况：吹哨人罕有，一手资料不公开，民众媒介素养和思维能力不是很高，缺乏可信赖的媒体和专家（往往是因为媒体和专家被迫服从“政治挂帅”，失去公信力）——这样一来，在这张网上，我们能够依赖的只剩下了一种东西，那就是运气。运气好的时候，我们或许可以得到事实；运气不好的时候，我们就只能得到虚假信息了。

————摘自Newslab会员通讯 Vol.367 《重新思考“谣言”和“真相”》

选择有信用的媒体、中立的媒体。大陆网民通常没有新闻社、情报单位这样的概念，大部分人问ta：“你从哪里获取新闻啊？” 得到的回答通常是“微信”、“微博”、“网上”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我们要知道一个新闻是谁发的，环球时报？人民日报？纽约时报？BBC？具体媒体要有一个归类，我们不应当持续相信一个满口谎言的传媒，不然如果你的转载可能就是“造谣”。

如果你追求真相，并不想被洗脑或者被误导，就应该对每一则新闻提出质疑，包括官方的，提高独立思考的能力，多方新闻的对比，去支持敢说真话的媒体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