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黄昏和麦田
家并不和一个固定的物品相关,回想从小到大,好像从没没有固定的住所。老家房间特别多,但是似乎我从来没有固定的卧室,家全是公共区域,每个房间都可以自由进出。每次周末和放假回去,我住不同的屋子,正因为这样,我从来没有从小留到大的私人物品。
毕业后开始自己住,在北京这十年搬家八次,从2个人的物品到5个人,从徒手坐地铁搬走到厢货,物品越积越多,一度以为自己真的能在这座城市扎根,却终究只是幻想。这十年间,大部分物品都流转变换了一轮,没有什么是必带不可的。喜欢的人送的玩偶、和高中同学互写的信件、心爱的衣物……它们是重要的,但在屡次搬家中又显得没那么重要,毕竟曾经带来重要意义的人或物已经过去太久了,不需要再用物品来证明它的存在,重要的东西已经在脑海里,不重要的即使保存着物品也依旧会消失。
我出生长大的村庄,它是最接近家的概念的地方。我熟悉它的声音,风在院子外吹着杨树叶哗啦啦的声音,从清晨到黄昏麻雀和鸽子的叫声,远处羊叫和犬吠的声音,偶尔传来卖油条卖水果的叫卖声,它们组成了我对家最深的记忆,只要置身到这些声音中,一下子就回到了家中。华北平原的宽阔,同样刻在基因中,站在楼顶能看到一望无际的麦田,它是我童年最深的记忆。我熟悉田野四季的作物,熟悉田间地头的每种野草野花。熟悉的宽阔感在我14岁进入城市读书后就消失了,要花很长时间熟悉看不到地平线这件事,因为城市矗立的高楼遮盖了它。
声音、风、黄昏和田野,共同构成了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