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路程比想像遠

路程比想像遠，她知道自己應該在某個時候停下來，把腦海中那些稍縱即逝的靈感記錄下來。可她太累了，太懶了，也太習慣任由那些思緒飄蕩。像微風掠過湖面，只留下水波般短暫的痕跡。她告訴自己，靈感總會回來，或者它本就不重要。

而他呢？他感覺自己快要忘記了大麻的味道。這種味道曾是青春的某種暗號，某種無法直言的、與自由掛鉤的記憶。他站在公園裡，嗅到類似的草香，腦海中浮現了一些破碎的畫面。他開始想，每次聞到這種味道，也許他聞錯了也許他沒有，住在這裡好久了，他離那個有暖氣的公寓已經很遠了，不會錯的每次室友在煙霧裡他還清醒的時候，就是這個味道。沒可能這只是一個逃避式的自我催眠，記得自己還是年輕的。

他記得那味道是怎樣的深刻，甚至能與她的身影連結起來。那年夏天，她站在陽光底下，長裙隨風搖曳，手裡捏著某種他完全搞不懂的飲料。那天的空氣有著某種刺鼻又迷幻的味道。他覺得自己應該把這些味道和畫面牢牢記住，怎能怎會忘了呢？

但事實是，他真的忘了。她的影像逐漸褪成了模糊的輪廓，一個概念，僅此而已。就像畫布上的色塊，沒有細節，沒有靈魂。她是否曾經存在過，或者只是他幻想中的一個角色？他甚至開始懷疑，如果再遇上她，他是否真的能認出她？

對吧？對吧？

他自問。他從公園的長椅上站起來，抬頭看了看天空。雲層厚重，像一場雨正在逼近。他的腳步慢了下來，不確定是應該繼續向前，還是找個地方避雨。他突然想到，也許這條路，這段旅程，也正如那段回憶一樣，無法抵達終點，也無法確定意義。

而她呢？她正坐在另一座城市的一家咖啡店裡，手指繞著一根筆，筆記本上空白一片。她偶爾低頭看著，卻提不起勁記下什麼。也許，她正在努力記住某個早已消逝的影像，一個人，一段話，或者僅僅是一種情緒。

這一切，會不會其實只是兩個靈魂在時間裡擦肩而過，卻再也無法相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