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的意義

偶然經過我所就讀的國中，想起的不是前男友，而是另一位善良且內心渴望著溫暖的女孩。

我跟那位女孩的認識過程也滿特殊的。來自不同國小、國中也不同班、當初沒有共同認識的友人，唯一搭起她和我之間的橋樑是社團課。校園不大、學生人數也不算到很多，那時能選的社團並沒有像游泳課、保齡球課、溜冰課等類型課程供你選擇。我選的了美術課，因為對美術有興趣，剛好班上也有同學選了這門課。我定義自己為外向又內向的人，秉持著你願意跟我聊，我當然也跟你聊，如不願意交流就互不打擾的做法。到新環境遇到不認識的人，當然只跟自己認識的人或跟給你感覺比較友善的人互動。

就這樣過了大概一個月吧，某一天假日去了幾百年沒踏進的圖書館。在我東看看西看看、這邊摸那邊摸時，有人輕輕點了一下我的頭。抬頭一看，『痾....這位是誰啊?我在哪見過但忘記了嗎?』心中這麼問自己地同時，她開口向我打招呼。『嗨!』她微笑道，『喔...嗨!』困惑但也禮貌性地跟她打招呼。後面她又跟我聊了幾句，同時我也在腦海中找出我要的答案。啊!原來是同一個社團的!只是從未聊過任何一句話，可她怎麼會對我有印象、想跟我說話呢?即使心中充滿了疑問但還是沒有說出我的不解。不過整體下來她給我的印象是很不錯的。

那天偶遇後，我們的關係逐漸親近。後來發現她大多時候只和那固定幾位同學互動，其他就淡淡的。當時猜想可能是單純跟個性有關或過往經歷，但她沒有跟我提起，我也就沒有過問。直到看見某次班上的大姊頭對她態度不好、口中還叫著因她外表而取的綽號，才得知她國小跟那位大姊頭同校，從那時她就被不平等地對待、排擠。國中的學生大部分是來自那兩、三個學校，所以即使上了國中，她還是擺脫不了某些人。而最讓她難受的那一位，剛好也進了同一間國中就讀。

我並沒有因為這樣就疏遠她，我也沒有因為這樣而被欺負過她的人針對。那一位大姐頭後來因為某些因素就沒有來學校了，這對她而言是種解脫。到了國三，來了一位轉學生。因為她跟我的朋友們同班，她們就介紹了這位轉學生給我認識。她為人其實滿不錯的，但轉學生跟這女孩偏偏相處的不是太好。雖然如此但我沒有偏袒任一方，一樣對雙方都維持著先前的相處模式，但這兩位主角火藥味越來越濃，甚至我也遭受波及。兩位都希望我不要跟雙方太好、不要有來往，被夾在中間的我非常為難。我不想因為這樣得罪雙方，我想跟兩位好好相處，當朋友，可不管我怎麼做就是會得罪某一方，甚至是兩方...我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後來我還是選擇保持先前的作法。

後面這件事總算是告了一個段落，我跟轉學生之間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但和另一位就不是了。確切原因是什麼我忘了，不確定是因為這件事還是另有其他的事造成，但我們之間確實不一樣了。不再那麼常講話、相處，我也只能盡量躲，因為不想看到她傷心、冷漠的眼神，當時我也已經做好她要跟我決裂的心理準備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寫了紙條給我，上面約了時間跟地點。『時候到了啊...』心中重複著這句話，心跳快到像失速般、腳底板也開始發冷。前往地點的路途上腳步極度沉重，真正踩上那塊地時我完全感覺不到我的腳。她已在那等著我，我可以清楚感受到心跳跳動的力道及頻率、雙手開始微微冒汗，從面對面到一方開口說話的這段時間真是極度折磨。『妳的手給我。』她打破了沉默，我緩慢地伸出手並努力克制手抖動的幅度不要太明顯，下一秒手上多了個冰冰涼涼的東西。低下頭看到的是一個吊飾，大海豚的身旁依偎著一隻小海豚，就像父母與子女間的親情連結。

『我不想多說什麼，我只想說我把海豚給了妳，希望妳能好好收著。如果丟了，我們之間的關係也就結束了。』她一臉堅定地說著。那一刻我的雙唇顫抖著，想開口說話但卻一句都說不出來、視線也開始模糊，所能做的只是一直點頭。她幫我抹掉了眼淚對我說:『妳幹嘛哭呀...』，話畢，她張開她的雙臂抱住了我。

之後我們的關係恢復到以往的模樣，一樣互說心事、彼此關心及照顧一直到我們畢業。一樣因就讀的學校不同所以聯繫也少了，畢竟當時沒有智慧型手機、通訊軟體也沒有現在這麼發達。過了幾年後有約出門見面，也是目前唯一的一次。不過我們還是會關注彼此，雖然沒有像中學時那樣地互動頻繁，但我知道她一直都在關心我，而她當年送給我的海豚還好好地躺在我的收納盒裡。場景頓時又被拉回了那年、那天、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她把在她心中有一定位置的海豚給了我。雖然我從未問過這海豚的意義，但我深信這對她有一定的重要性，否則不會說出如果把這弄丟了，我們關係也就沒了這一段話。其實有些話不用說、不用問，彼此心中也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