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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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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城美学

M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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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架架悬空的无人机仿佛城市上空的幽灵,躲避着地上看不见的可怕的病毒

从武汉封城开始,国内的媒体开始用无人机航拍被封掉的城市,无人机缓缓飞过大城市的上空,依旧是栉比鳞次的水泥森林,不一样的是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在封城期间已经彻底静止,无人的街道,空旷的城市空间,水泥森林从未显得如此宽敞。


这样的视频在武汉封城期间看到过,广州封城期间看到过,上海封城期间也看到过,现在是成都,视频越来越模式化,套路化,像是新时代的新媒体八股文,模式便是首先选取城市最繁华的区域,无人机从高空俯视,六车道八车道显得前所未有的宽广,然后视频一定会配乐,开头可能是轻柔的钢琴,给人一种淡淡的哀伤,为城市的静止感到伤心,但是一般到最后都会曲风一转,突然开始雄壮鼓舞,视频最尾一定会配上鼓励的文字,加油或者为了更好的明天之类。


这样的视频看得多了,我开始害怕,害怕媒体越来越沉浸于这种记录方式,害怕人们在这种自我感动中失去思考的能力,更害怕这种所谓的空旷城市成为一种新的美学,这种美学我私自给他命名为空城美学。


可是这种空城景观真的可以称之为美吗,当然不是。城市就是功能性的,就是人的聚集和人的生产生活活动的场所,没有人,城市就失去了其最本质的意义。那么这种空城美学是如何建构它所谓的’美’的呢? 其实高楼大厦以及喧嚣的城市连同着空旷萧条的景象摆在一起一般只有在末日电影里才会用上。这便是这类空城美学最精妙的地方,它巧妙地把所谓的疫情与末日联系在一起,末日带来的往往是恐慌的情绪。在这样的隐秘蒙太奇之中,空城美学首先给目前的疫情贴上令人恐慌的标签,让人们想起疫情就会唤起末日情绪,从而对疫情和病毒产生更深刻的恐惧的负面情绪。在这样的情绪铺垫下,转而呼唤一种对美好未来的希望,这样的视频表面上是感动和鼓励,其实是对封城政策的一种潜移默化的合理化过程。其逻辑便显而易见了,疫情多么可怕,封城是为了保护大家。同时,那一架架悬空的无人机仿佛城市上空的幽灵,躲避着地上看不见的可怕的病毒,这样的观看视角也增添了一种躲避感,仿佛地面上是不安全的,不适宜生存。


可是稍微思考一下便知道,首先是有了封城的政策才有了可怕的末日景象,而这末日景象并不是所谓的疫情本身造成的,而是政策造成了。病毒进入第三年,政策一如以往,空城美学一如既往,治理方式还是一如既往。这次成都封城之前,一名名叫热带雨林的网友爆料即将封城,结果因为传谣被拘留,一天之后成都封城,谣言被证实为真。这与两年前李文亮和故事和上海封城前同样因传封城谣言被抓的网友故事一摸一样,剧本连标点都不改一下的。可能治理者习惯了这种治理方式,被治理者也习惯了这种被治理的方式,时不时来的封城就像时不时的暴风雨,人们躲一躲,避一避就过去了,大雨过后幸存者继续生活。这是一种新常态,这种常态跟国外不把病毒当一回事的新常态一样,都需要人去适应,只是在中国,需要大部分人去适应一种新的常态,而国外大部分人都回归了旧常态。但总归还是一样,习惯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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