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语蔷薇 大难不死的孩子
小一剪头发了。看起来更加爽利,奔跑起来头发一蹦一蹦的,像小狗的耳朵。
脑潜能课中做按摩的时候,小一躺下准备做训练,这时我看到小一的额头中央有一道两个指节长的伤疤。
"小一额头上有疤诶",我说,"我们小一是哈利波特!"说着,我把小一的衣服往下拉了拉。
"电的。"教脑潜能的老师告诉我,因为是在上课,没办法仔细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老师也只是简略地提了一下,但我心里登时觉得好难过,不过我还是继续进行着手上的动作,帮小一做着高抬腿训练。
在这期间,小一的眼神一直定定地看着窗外,露着史迪仔一样可爱的牙齿笑着。
我的额头上也有疤,是我在比小一还小的年纪摔的,缝了三针。从学步车上哗得一下摔下来,再醒来就已经缝好针了。我也是大难不死的孩子。作为自闭症小孩,我手脚不太协调,用专业的话讲,叫发育性协调障碍。我从小就是平地摔大师,身上的伤疤数不胜数,加上总是漫山遍野疯跑,这样那样的淤青擦伤连父母都司空见惯了。
除却身体上的伤疤,我的成长历程也可以说是大难不死。作为长大的特殊小孩,我知道作为一个特殊小孩会在成长中经历的一切。
在书本《你好,我是阿斯伯格女孩》中,作者作为一个阿斯伯格女孩曾一针见血地指出阿斯伯格小孩受欺负的机制:当一个孩子优秀而特殊。ta会很容易沦为被欺负的对象。而我甚至不算一个优秀的小孩,我虽然很会讲故事和表演,但我在幼儿园老师眼里远不是一个好孩子。我会因为无法坐在座位上躲在桌子底下一整个下午,会因为拿到了只有一个颜色的刮刮纸大哭,会因为被苹果汁沾到了手崩溃,因为不知道怎么和同学交流,而又是转学生不被班上的同学所接纳……那时班上有两个有些特殊的小孩,一个是有多动症和孤独症的我,一个是有孤独症的小男孩。作为女孩,最先被孤立的并不是我,有一天男孩转走了,那个被孤立的小孩就变成了我。
因为知道作为自闭症小孩会遭遇些什么,所以我很想很想做有能力保护他们免受欺负的大人,像保护小时候没有被保护过的自己一样。前几天我和认识的在上初一的阿斯伯格小妹妹说,你可以把我当成可靠的大人看,她说,真的吗?我深吸一口气说,真的。同样作为阿斯伯格,我清楚地知道我们这样的特殊小孩会在成长中遭遇怎么样的困境。而我们机构也有能力做我的和孩子们的支援和后盾,让我有底气对她说出这句话。也许成年的好处就是,大难不死的孩子长成了可靠的大人——好的,我可以用叫做爱的魔法做保护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