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別了，所有的福音战士

永别了，所有的福音战士

文//张雨农

图//株式会社カラー

近日，evangelion.co.jp上更换了视觉图，确定新剧场版的数字为：3.0+1.0。另一则消息则是悲报：新剧场版因疫情原因延期。值得注意的是，视觉图中的英文小字“thrice upon a time”以及日文标题“永别了，所有的福音战士”。

拿别人小说名字做副标题一直是痞子的习惯，而各路大佬也指出“thrice upon a time”源于詹姆斯·霍根的同名小说。下面以个人的角度，做一些解读。

真嗣面前：一条道口、两条道岔。道口可能指《序》，两条道岔则是《破》和《Q》，后两者在剧情上有别于旧版《EVA》。

1.“永别了，所有的福音战士”

字面意思很容易理解：官方已经表示《福音战士新剧场版》将是新剧场版系列的终结（不排除有《新 新世纪福音战士新剧场版》的可能，福音战士永别了，圈钱战士甚至将魔爪伸向了OPPO）。从2007年的《序》到2012年的《Q》再到原定于2020年6月的最终作，这样的消息可谓是情理之中。

2.“thrice upon a time”以及各副标题

在解读此段文字之前，我想应先回顾以往的副标题。

序：you are (not) alone——你（不）是孤身一人

破：you can (not) advance——你（不）能前进

Q：you can (not) redo——你（不）能重来

Final：final you can (not) run away——最终你（不）能逃避

每个副标题都带着看似选择性的可能，我们再次回顾“thrice upon a time”；詹姆斯·霍根的这部小说讲述了“主人公利用向过去发送消息，错过了爱人却拯救了世界”的故事。这一点我们稍作探讨，而现在我们将重新回顾一遍新剧场版。

除了过早接触到核心教条，《序》同TV版到屋岛作战计划的剧情几乎一致（坊间传言该剧场版几乎是一次高清重置），副标题“你不是孤身一人”也对应了剧情：自闭儿童逐渐融入新生活，从被美里拎回家到屋岛两炮震天下、匹夫当如碇真嗣的故事。但《序》要面对的抉择并不在“是不是孤身一人”，反而是《破》的副标题：能不能前进。

结合碇真嗣驾驶初号机同水天使作战的情景，“向前走”、“动起来了”......可以说，《序》表现出的完全不是真嗣孤单不孤单的问题，而是真嗣是否愿意走向一个崭新的生活的问题，是否愿意接纳他人存在的问题。而这对于自闭儿童真嗣而言，显然是一种“前进”。

然而从《破》开始，剧情较早期G社版本发生了变化：铃原东二雪糕没有中奖——松代事件中被取而代之的是明日香被封印在了3号机里。从《破》开始，就已经昭示了《新剧场版》系列是有别于旧剧场版和TV版的，包括前作《序》在内的许多内容，《新剧场版》已经完全坐实了这个“新”字，是另一个新的世界和新的设定。

同样的，留给《破》的抉择则是《Q》的副标题：这一切能不能重来。

建立在《Q》的立场上，碇真嗣被一群不好好说话+手黏脸上症候群当成工具人玩弄，甚至真嗣在后期自己都怀疑起自己究竟有没有救出绫波丽。

乌飞兔走，2012年的《Q》的世界和设定简直令人怀疑是否某冈田氏编剧混入了剧组。14年的时间跨度，天崩地裂。而真嗣的精神依托从绫波丽也变为了薰。要塞都市被废弃，葛城美里率众脱离NERV成立WILLE，初号机成为AAAWunder。世界巨变，格局由以往的世俗势力（复原世界）-NERV（消灭使徒/司令的补完计划）-SEELE（补完人类赎罪）变化为WILLE(NERV旧职员+世俗势力)-SEELE-司令。而《Q》的最后，司令亲手杀死了SEELE的“头部”，继承SEELE来实现自己的补完计划，也就是在最终作中，最后的角力将是WIELE对阵司令。毫无疑问，这样的关键仍然是我们的自闭主角碇真嗣。

在《Q》中，以往的爱人绫波丽实际为复制品、后来的爱人渚薰之死将真嗣的精神世界彻底击垮，在《樱花流》响起前真嗣的表情可谓是连脑浆都被榨干了。《Q》交代的是一个不完整的故事，其剧情如今来看甚至同番外一般。也就是这样的突兀，出现了一种说法：

《Q》经过了删减。

这样的删减耐人寻味，最值得相信的是后期推出的音乐动画中的剧情即为删减片段之内容。我们再次回味删减片段，就能得出b站许多up主已经得出的结论：该删减片段实际上是明日香俘获三代绫波丽和碇真嗣以后“去结界以外能联系上Lilin的地方”的过程。

而消失的这一段，实质上是接驳《Q》与最终作的桥梁：WILLE将核心化的世界复原的关键仍然是碇真嗣，这也是开场的太空战的直接原因。到此为止，我们已经推出Q的剧情走向实际为：太空接真嗣-真嗣被丽夺走-遇到渚薰-丽的真相被冬月点出-启动第四次冲击-渚薰之死-冲击失败-明日香俘获真嗣以及三代丽-回到要塞都市。

那么留给《Q》的抉择，是最终能不能逃避。目前看来，不论是驾驶13号机的真嗣还是逃离WILLE的真嗣还是拔枪的真嗣，全篇小受只莽了这三把。

个人推论，每一出新剧场版的标题都是以碇真嗣视角对上一部剧情的质问，而这也是后来人对从前的回顾。也是“thrice upon a time”的由来。

3.关键的细节。

下面列举一些《序》《破》《Q》中的关键细节：

EVA的控制系统：EVA系列分为两个系列：主动型系列和Mark系列，其中Mark系列为自律系列。自律系列的意义并不是不需要插入栓，而是不需要活人进入核心作为操作系统。不难看出，主动型的机型基本上都有活人融入核心作为操作系统来存在：零号机的操作系统为赤木律子的母亲、初号机的操作系统为碇唯、二号机的操作系统为明日香母亲的一半灵魂。碇唯为初号机操作系统很好理解。零号机内的赤木律子之母从零号机暴走怒砸碇源堂可以看出（设定上是碇源堂情妇），二号机内的明日香之母从松代事件也可以理解。

而Mark系列，自律型的操作系统是薰的“自由意志”，具体的开发过程是：复制薰的“自由意志”-“傀儡系统”在初号机试运行（结果同初号机已有的操作系统碇唯所冲突）-运用至Mark系列。所以Mark.06进入核心教条还是Mark.09成为“亚当的容器”都是受SEELE控制的，两位驾驶员：薰本身就是SEELE的少年，三代丽没有灵魂，自然而然。

渚薰的角色定位的变化：由亚当的灵魂+自由天使的组合变为第一使徒亚当的碎片。从上图中我们可以看出，《序》交代了亚当共有九个碎片，二冲出了四个白色巨人（碎片），还剩五个碎片，而渚薰正是第五个碎片，由此成为了“SEELE的少年”并作为持弑暴君之枪组织初号机觉醒的Mark.06驾驶员。也是《Q》中被碇源堂欺骗而引发四冲序章的13号机2座驾驶员，并因此降格，失去亚当的灵魂，成为不存在的自然使徒。

薰的死亡是碇源堂必须完成的任务，前文已经提到过，Mark系列的操作系统来自薰，那么薰可以像TV版一样隔空操作所有Mark系列EVA，碇司令那一句“终于除掉了来自SEELE的少年”是“离我们的计划又近了一步”的。

三代绫波丽的更迭：目前个人的取向是绫波丽共有三代：第一适格者（原型人类）、第二代复制品、第三代复制品。此外还有诸多版本，由于不作过深的设定上的探讨，我这里暂且从《新剧场版》系列开始算，也就是按出场次序来计算迭代。

第一代绫波丽已经离开人世，这也是“绫波系列”诞生的原因。第二代绫波丽则是出场在《序》和《破》中的复制品绫波丽，注意，二代丽极有可能在最终作出现且十分关键，真嗣将二代丽视为精神寄托或是爱人，也是由此诞生了“把绫波还我！”的名场面，二代丽的灵魂进入初号机后即被渚薰一枪封印，再次注意，是封印，而不是消灭，二代丽被雪藏于NERV基地（联系“只能生活在这里”），而这至关重要。

圣痕以及象征：在《Q》的最后，能够在L结界里维持人形的共有三人：明日香、碇真嗣、绫波丽。绫波丽由于是复制品，不按人类计。明日香在松代事件后，眼睛被使徒刻下了圣痕，极有可能明日香失去的眼睛成为了其位居神格的S2机关。碇真嗣则在三机会站时被使徒在手上刻下了圣痕，又在初号机觉醒时获得了S2机关。绫波丽的不同是其依旧没有S2机关，即使是在NERV被封存的二代丽——即觉醒初号机的丽也没有——Mark.06使用朗枪终止了三冲的序曲、力天使的S2被初号机融合，而初号机又将碇真嗣融合，成神的是碇真嗣而非绫波丽。也就是说，绫波丽仍只持莉莉丝的灵魂，依然无法维持人形。

司令的阴谋：再次审视《新剧场版》系列的设定，个人得出了一个结论：司令同TV版一样再次偷梁换柱，核心教条的莉莉丝的灵魂实质上已经被剥离。司令的计划是利用初号机成神，这一点从未改变，所有人类魂归初号机，也只有这样司令才能见到初号机里的代打唯，不论是偷换掉莉莉丝（面具改变）还是两把枪（《Q》中薰的疑问），其计划的最后仍然是三个关键：初号机、碇真嗣、绫波丽，而这也是《新剧场版》系列的核心。

司令两次耍阴谋轨迹都是试图清除SEELE的干扰：《破》中提前觉醒了初号机引出渚薰，再在《Q》中换枪杀了渚薰。这也是“李林之王”的由来：碇源堂直到《Q》的最后桥段亲手结果了SEELE的“头部”，最后也将在最终作中执行自己的计划。前三部作品里司令进行着一个惊人的瞒天过海般的阴谋：将莉莉丝的灵魂转移（使SEELE的计划失去关键）、引发初号机觉醒用掉卡枪（抢夺杀死亚当的武器）、换掉大白丽上的枪（除掉渚薰、制造幻象蒙蔽SEELE）、静默SEELE的头部、消灭十三号机（没有AT力场的神格双座机）。直到这次的最终章，司令的计划终于浮出水面：莉莉丝和亚当结合，引发补完。

公式：初号机（莉莉丝的肉身）+二代丽（莉莉丝的灵魂）+亚当的肉身+亚当的灵魂。

另一种说法是初号机在新剧场版系列中为亚当的碎片之一，由于没有确凿考证，在此我仍以初号机为莉莉丝做基准来分析，此处存疑。

亚当哪里来？

亚当的肉体已经具备，亚当的灵魂——渚薰已经被消灭？事实上是：

从《破》中的Lost Number到《Q》中被贬的薰，司令的阴谋就已经露出大概：

第一次冲击：SEELE分解了亚当，在南极的事故中亚当的灵魂就被备份为这“被保管的预备品 Lost Number”。这原是SEELE用于其人类补完计划的工具，碇源堂摆下了这个陷阱：《序》制造了零号机接触莉莉丝的失败（莉莉丝是司令计划的重中之重，所以司令在实验失败后才会疯一般地去拯救丽），《破》提前觉醒了初号机引出渚薰和卡枪，在卡枪用于封印初号机后，又在《Q》中通过一系列操作，致使渚薰的神格从第一使徒亚当堕落为第十三使徒。

为什么是作为预备品的“Lost Number”?因为持亚当灵魂的渚薰被降格后，亚当的灵魂则会顺延至司令手中的尼布甲尼撒之钥——为渚薰的降格专门准备的亚当的灵魂之替代——也是“Lost Number”之名的由来。

所以在《Q》的末尾，司令已经完全掌握了亚当和莉莉丝的灵魂，剩下的就是夺回初号机——莉莉丝的肉体所在，借此实现自己的补完计划。利用SEELE的自律型使徒，大概率会出现《AIR/真心为你》中的情况：利用初号机上的真嗣主动同手中的筹码结合。

这正是同魔鬼做交易的、“李林之王”碇源堂。他的一切出发都在碇唯，就像亲儿子碇真嗣的一切出发都在绫波丽。明显的，我们再次回到了主角真嗣，回到了“thrice upon a time”。

4.失落的章节——《Q》的抉择：

《Q》的抉择，正是没有上映的桥段里，真嗣的内心写照：如果改变——水天使来袭时面对浑身是伤的绫波丽自己的抉择、面对第五使徒前初号机后的东二和剑介的抉择、屋岛计划前面对月光下的丽的抉择、看到被使徒感染的三号机里的明日香的抉择，到最后力天使时，自己再次登上初号机的抉择。就像小说《thrice upon a time》一样：以往三次，你会怎么选。

就像我们一样，“如果那时候我这么做就好了。”

如果痞子做《新剧场版》系列如同乐谱：序、破、急。那么《Q》中失落的章节——一个谜一样的过程——正是碇真嗣在精神崩溃之际，漫步在废弃的要塞都市里审视过去的过程。真嗣在内心世界里质问《序》和《破》中的自己：你（不）能前进、你（不）能重来、你（不）能逃避。

如果真嗣没有接受新的生活、保持孤独；如果真嗣继续逃避、剥离现实；如果真嗣没有视绫波丽为自己的拯救，没有那一句“把绫波还我”。这样的结局——正是如今的开始。

在那段消失的音乐动画里，我们能看到真嗣的战斗服，EVA13号机的座驾代码：α

看过很多遍《破》的朋友应该很容易记住那一句话，在松代事件之后，世界线来到了第一次收缩：“这样一来，驾驶员又只剩丽一个人了啊......”

5.循环符？休止符？

广为寻味的，本次《新剧场版》系列的最终作并不按照以往《新世纪福音战士 新剧场版》命名，而是改头换面，以《福音战士新剧场版》。我们在前文中已经提到了：从《破》开始，《新剧场版》系列已经坐实了“新”字，而几乎是命运般的巧合，也是在《破》结束，旧世界与新世界不约而同来到了一种结局：真嗣二度出走、只剩丽一个驾驶员、渚薰出场。

“消失”的“新世纪”三字：从TV版到新剧场版，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个世纪，TV版的“新世纪”来到了《新剧场版》系列的新世纪，使徒没有出现、世界照常运转，没有二冲。一代人的TV版终于迎来了final，而《新剧场版》系列究竟是迎来了它的final还是回到TV版、回到《死与新生》、回到《Air/真心为你》的结局的infinite？这一切只能等待最终作的解答。

6.既是休止，也是循环。

回顾起《EVA》的这些年。《EVA》正像是我们的一场梦一样，苦苦等候、寻找。不可否认的是，《EVA》成为了一代人的回忆，成为了日本动画史上的丰碑，即使他沦为了圈钱战士，依旧有人会为此买单。《新剧场版》系列或许真的是《EVA》的终结，

这是现实，而我们的一场梦——《EVA》所构建的世界——却无时无刻不在我们的呼吸间循环。

很多人喜欢冠上“人人都讨厌碇真嗣，人人都是碇真嗣”这句话来作解读，的确。从TV版到新剧场版，《EVA》做到了一点，即所有观众进入了碇真嗣的世界，接受了《EVA》的设定，并最终像初号机冲出lilith的瞳孔一般挣出，实现了现代社会难以实现的一个：

“认识你自己”的过程。

而这也是碇真嗣在痞子的世界里百转千回的际遇。看这张画报，就能回忆的起经典画面：

7.休止或循环。

痞子每部剧场版都十分喜欢四分式的剧情，即分出“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中间用EVANGELION:X.XX"连接），每一个半部分又再分出上下。这样一来，整部作品则二分为四。而宏观看：《新剧场版》系列也正有四部。现在，在《序》和《破》演绎完毕后，痞子完美地打出了那句“EVANGELION:X.XX”，而我们刚刚走过了第三部分《Q》，最后的最终作即是第四部分，正如：

真嗣背后的“α”，刨去已经明了的《序》和《破》中，在《Q》完毕后留下了一个“C”。而这样的“C”究竟是完美地收束，画为一道“O”；还是继续扩张剧情，成为有悖于“α”的古希腊数字“Ω”——成为真正的终结——则正是最终作里要交代的内容。

而这次的数字：3.0+1.0。已经给出了答案：EVANGELION:序的“1.0”的“C”将同EVANGELION:Q的“3.0”结合：对应着上文的在“∞”的位置，两个半圆将在最终作里耦合为“O”。极有可能最终作将是《序》的倒放。最终，《EVA》将会为我们带来一个循环的EVA世界，而又终结于现实世界，成为“。”

而这也是这张封面图的标题：

8.“永别了，所有的福音战士。”

最终章的解答。

分析完《序》、《破》以及《Q》副标题，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对最终章的副标题的疑惑。很显然，这是一个循环的世界，最终章的副标题显然在于《序》的副标题：you are(not) alone，在最终作里，所有灵魂将聚合为一，相对的，所有灵魂都不再孤独的同时：聚合为一的一个灵魂于苍茫宇宙间孤独与否？这也是碇唯的心愿：人类的存在在宇宙间永恒。

答案是不孤独，就像这张封面图：碇真嗣以《EVA》系列最开始的模样站在原点，同我们道别：永别了，所有的福音战士。这一刻，所有等待着痞子这一曲岁月鸿篇的人们，被聚合在了一起。

这个在世界中心呼唤爱的野兽，终于回到了TV版的结局，完成了25年的轮回。

编者注：本文由张雨农先生完成于2020年4月28日，与原图文对比作出了一定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