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間宅男：凶宅

3.桌上放了两人用碗筷。外卖的东西都进了肠胃等候消化。墙上剩下一个相框型的空格。爷爷和美女照片已寿终正寝进了储物间纸皮箱内永不超生。回到房内，打开电脑，心里想着老爸为什么跟洛丽塔一样的死法：悬梁自尽。死因是简单的一行字：被钢丝勒着气管窒息而死。死因无可疑。吃晚饭时还是好好的。深夜就自寻短见。曾听过老爸与老妈吵架，那是洛丽塔于爷爷死后一年的事，吵架好像是围绕这名妖艳的洛丽塔，她想勾引老爸？这些上一代的恩怨事作为儿子的知得越少越好。死者异矣。有缘的下辈子还是当上你的儿子吧，老爸您一路走好。儿子我会尽力做好本份，成为你心目中一位出色的法医，光宗耀祖。

电脑显示屏里反影到自己那张脸孔，把书桌上的灯调暗，好让显示屏里展现的社交圈内小丽那最新的上传照片暴光。老妈又不知何时闪在身后偷看儿子在电脑上有什么搞作了。但老妈的声音从房外传进来

妈：喂！明天你跟学校告假了没有啊？

这下可真的从电脑椅上弹上半空了，那刚才在身后悄然而至的是谁啊？我一百八十度自转一圈，房内了无生气，人影都没一只。老妈声音再一次从房外传进

妈：你听到了没有哇？

我的喉咙像有一块刚才啃不下的特大牛肉卡在气管跟食道之间的地方，怎也吭不出半句话。僵直的身体只能利用眼球审视房内四周的静物。毫无动静的睡房内鸦雀无声。老妈站我身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瞬间，她看到儿子像弹簧似的弹到床上，惨叫声可能隔壁阿六婶梅姨都能听见。老妈反被我这举动吓得愣在房间电脑旁，那只还悬在半空的手依旧悬在半空。半张的嘴巴凝视着她儿子那张苍白没啥血色的脸。

妈：儿子你没事吧？是不是妈的样子有什么特异的蜕变导致你这样害怕身为你生母的母亲呢？

我：刚才在你问我明天要跟学校请假之前，有没有进来站我身后看我在电脑前干什么呢？

妈：有！您妈懂奇门遁甲和分身术。加上苦炼的空谷传音术，虽然人站在你身后偷窥你在干嘛之际，声音则从房外以传音术之隔山取火问你有关请假的问题。

老妈说完就用力地踏着每一步，发出雷动之声离开房间。留下我孤独地跪在床上。这种“鬼拍后尾枕”式的玩笑是人吓人可以吓死人的招数，胆小如我者千万别参加这类深夜说鬼故事，然后潜进鬼屋玩碟仙招魂和扮鬼吓人之类的夜间活动。分分钟搞出人命就法医没当上，如此英年早逝是老妈不想看到白头人送黑头人的伤心事。

回复平静的心跳声，四周环境如常一样的清静。这小区真不愧为旺中带静的好区。百年如一的古老建筑。每一幢楼都过了几百年历史的了，这也代表了死在里面的人数每年在上升中，就像我这家祖屋，前天又添加一位已故的先人。

爷爷的爷爷听说整家都死在这里。都是姓朱的应该不会跑出来吓自己的后裔吧。但大婆二房三四五六七房则是外人，像自杀的洛丽塔。她要是化作厉鬼出来夺命的话，那应该有起码有几十只女中厉鬼存在于这空间里，在我睡着时就出来四处游荡。万一午夜上洗手间，适逢时运低于正常，随时就撞上祖先级别的某一房女鬼…。越想越惊心动魄。手机的铃声设定是少女惨叫之声，这是我唯一能在一众男女同学面前表示我是胆大包天的男子汉，但在这刚亡父的日子里，有谁在这大半夜的时间打电话给我呢？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魂魄稍为离开了肉体一秒钟才归位。接听来电

我：大半夜的找谁啊！

晶：大半夜啊？九点叫大半夜啊？那算了！Bye…

被小晶不自量力的外表挂断后，留意时钟真的是九点零五分。这时段是出外找节目寻觅真爱和假情的黄金时段，我竟然说是大半夜。宅男这昵称已被全系和其他八大系的男女师生都确认无误的了。这昵称比朱投兵或猪头炳好听好使。铃声的惨叫女声再度响起。

我：小晶，对不起…

远处传来模糊不清的女子声音，好像在吟唱着某一支歌曲的旋律。大脑突像被重物击中，思绪中那种犹如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传进耳膜进入大脑皮层。躺医院里弥留之际的那场恶梦里的洛丽塔不是吟唱着同一首歌吗？我哑口无言地听着手机里传进来的歌声。

夜半歌声好像是一部电影。是否惊悚和恐怖我不知道，因为没有机会看过。但眼下这支六吋屏的手机里面传递了在不知名黑夜某暗角里的悲凄歌声，虽然模糊不清，但触动心灵。

洛：谁说我在不知名黑夜某暗角里？我就坐在你身旁…

看到床褥下陷的地方突还原到原来的平复，这代表了刚才一直都有人坐在上面，床褥才会下陷，现在有人站起了身子，床褥才会慢慢地像充气一样，回复原狀。

心脏从口腔夺路而出。听不到心跳声。声音舍我而去。双腿软如棉地跪到地上。蒙眬的眼睛像被一层纱相隔，隐约看到一双穿着非常怀旧的绣花鞋，鼻子闻到花露水的香味，心里想七天后就是我的头七了。灵魂脱离肉体，俯瞰四大皆空的肉体。看到妖艳性感身穿中式旗袍的少女缓慢地跪在我肉体面前。她脖子上残留的勒痕，不像老爸用钢丝那么够狠劲。

洛：当年没有钢丝的生产线，自杀一般都用丝袜或麻绳。我爱美，所以用你老爸送给我的法国丝袜。你房间当年就是我的香闺，上面第三条横梁就是助我离开这痛苦的人世间的帮凶。

这是在大脑回响的话语，看不到洛丽塔的真面目，可能她不想把我拉进地狱门陪伴她吧，她已把老爸召去极乐之都了。她的出现到底是想干什么呢？接下来我已失去任何意识。一片混沌的黑暗包围着我。甦醒时没留意时间，那股花露水的女人气息残留在房间内。浑身软弱无力地爬出睡房，想向老妈喊救命。潜意识里提醒自己不是窝囊废不是胆小鬼，是大二读医的学生。发觉失禁后清凉一片的裤裆。爬回睡房里惊弓之鸟般换了内裤和牛仔裤。勉强站起身子摇晃不定地走出睡房。到老妈睡房前

我：妈，我今晚睡在你房间可以吗？

老妈睡房内传来轻微呼噜声。大厅的挂墙钟显示是凌晨一点。即是我失去意识长达四小时之久。走回书房呆站房中央，良久才发觉手腕处那四条明显被手紧抓过瘀痕。幸好不像阿凡达那样奇痒难当，也没有任何痛楚的感觉。这个失眠夜真难过。睁着眼看着天亮是绝不浪漫的，那怕是小晶或小丽在身旁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