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 / 糖果秘密
市場內安靜無聲。
跟從前的認知不同,這裡不再是吵鬧,充斥叫賣聲的地方。
我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買完一個禮拜的的食材後,快步經過一攤攤的小攤販,準備回家,離開這個靜默的有些毛骨悚然的市場。
人們迅速又無聲的游移在市場的每個角落。每個人都盡量遮擋著自己的面容,或是蓋口罩、或是壓低帽沿、或是穿著斗篷。
突然,整齊的腳步聲傳來。
原來是一群行屍走肉般,沒有個人思想的士兵,到處巡邏著。這是新政府的傀儡部隊,不知使用了什麼方法,把他們變成了冷血沒有情緒、沒有想法的生命體。
走著走著,一個賣糖果的小攤販映入我的眼簾。
各色的糖果讓我想起劇變前那繽紛的生活,我逐漸放慢下腳步。
「來買糖果喔!各種口味都有。」耳邊傳來糖果店的輕聲叫賣。
這聲音有些熟悉,我小心地找尋聲音的方向。果然,糖果攤的布面旗幟後面是久未見面的熟人。
我有些激動地看向他。
他的雙眼明亮了一下,又瞬間恢復平靜,彷彿我們是不認識的陌生人。
他起身抿了抿嘴走向前,若無其事地開始向我介紹他販售的糖果們,哪款的味道如何,哪款是他最推薦的。我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像普通的顧客向他詢問價錢。強壓下的心裡激動的情緒,我清楚的明白,他是自己人啊。
買完一小袋糖果後,我帶著有些矛盾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公寓,就在市場不遠處的大樓。其實,被迫移居的我,來到這裡已經一個月了,但這裡沒有曾經的親友,沒有路邊的小狗,沒有熟悉的街景。
在這個灰撲撲的城市中,我的心情總是不由自主的低落。
而這棟被新政府安排的公寓大樓,所有入住的居民都來自不同地方,以防我們串聯結盟。我們有著不同的口音,有著不同的文化,唯一相同的是,我們對新政府的極度不信任。
今天遇到的糖果攤老闆,很難得的是認識的人,還是從前公司的同事。雖然當初在不同部門服務並不十分熟悉,但卻也有著不少交集。
沒有想到世事難料,再見的當下兩人卻是不能相認的關係。
這般想著我隨意地從袋子中拿出一顆糖果。
我輕輕的打開糖果紙,它在我手中發出沙沙的聲音。我將糖果放進嘴中,是草莓口味的水果糖,真的好甜膩,但這似乎不是我現在的生活該有的滋味。我吃著糖果發了會呆,又拿出了另一顆不同口味的糖果。
不過......
這次裡面包著不是糖,卻是一張小紙條。
【機會在我們手上。】
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敢多想,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馬上將紙條重新包了回去。我強迫自己開始整理家裡來停止思考,但我的心卻怎麼樣也靜不下來。
一個禮拜後。
我重新來到這個死寂的市場,更多的人用斗篷遮住了自己的臉,彷彿這樣就能與世隔絕一般,在這個沒有攤商吆喝的市場中,每個人顯然都是一個獨立個體,只為了自己的生存所需而出現在此。
又路過那間糖果攤,我特意地慢下腳步,看看老闆是否安在。
他正在整理糖果,把五彩繽紛的糖果放到好幾個透明罐子中。我悄悄的走進,裝的若無其事,以免被監控拍下自己的奇怪行蹤。
心跳聲越來越大聲。
我按耐下自已不停跳動的心臟,走向前詢問「還有上次那種糖果嗎?」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儘管仍是面無表情,但我卻似乎從他的眼神中,發現對生命的堅定。他遞來了一罐糖果罐,裡面不是上次那種不同口味、五彩繽紛,吃的甜膩的糖果,而是我從前最喜歡的沙士糖。
抱著更為複雜的心情回到家,一方面有些開心能與從前的同事取得聯繫,一方面又有些擔心是否會為自己帶來不好的後果。
回到家後,我隨意打開糖果罐,拿出一顆沙士糖。沙士糖在我的嘴裡震動著,不是甜甜的味道,而是有些嗆。
就像我們現在的生活一樣。
突然,我發現糖果罐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張被捲起來的紙。我假裝若無其事的回到房間,這個我不會帶任何電子設備進入的地方。
糖果罐裡面是一張博物館的宣傳,似乎是要徵求幫博物館的影片搭配的音樂。
原來......是要幫我找工作嗎?
我有些困惑。
嗯?
我發現紙上似乎有著凹凸的痕跡,我拿起鉛筆,就像小時候做的那樣,開始淺淺的在上面斜畫著。
【在做好的音樂中,放進下面這段旋律當背景音,可慢慢喚醒被催眠的人的自我意識。】
原來如此。
是啊。
我曾經是一名音樂人,還有誰比我更適合做這件事的呢。
我想我該振作起來了,因為終於有我可以使得上力的地方。沒有多加考慮,我決定向博物館連繫,向他們詢問還未配樂的影片。
其實,我並不是什麼勇敢的人,讓我像革命人士這樣反抗,雖然總是很佩服,但卻可以誠實的說我做不到。
他們即使知道自己的未來可能是悲劇收場,但仍舊願意為更多的人民挺身而出。我是如此的敬佩他們,卻又因為自己的膽小,而羞愧不已。
但......
假使,我的配樂能引發連鎖效應呢?
假使,我們真的有成功的那一天呢?
我用力的深吸一口氣,開始投入音樂創作。我一定要製作出一個能展現磅礡大氣,鐵定能被選上的音樂。
【這個月把音樂交出去,下個月影片在各地播放後,世界就會不一樣吧。】
我是這麼想著。
L的夢中就做到這裡,所以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功。
夢裡其實糖果店老闆,還有派另一個同事在博物館中做接應,讓我自己配樂的影片一定能被選上,但想了想好像可以刪掉,這樣更顯得自己力量的渺小,和想要奉獻的決心(?)
音樂主要是為了讓被洗腦的士兵,還有其他被新政府洗腦的人,慢慢恢復自己的意識。夢中L去為博物館的影片配樂本來感覺很突兀,但L醒來後覺得用博物館的影片,在要推崇文化的新政府手中,顯然是個很好的工具,推展速度應該會很快才是,所以就留用著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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