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書評】:窗外
一九九五年的冬天,紐約下了十年以來最大的一場暴風雪,幾天後,建築師及插圖師Matteo Pericoli從意大利家鄉米蘭來到了冰天雪地的紐約,那年他二十七歲,紐約給他第一印象是一片死寂。但他很愛這個城市。平時喜歡坐渡輪,穿梭曼哈頓上城和下城,靜靜地欣賞這座城市的建築。九一一後,他出了兩本立體插圖書《打開曼哈頓》(Manhattan Unfurled)和《身在曼哈頓之中》(Manhattan Within),把曼哈頓的建築畫成一條長幅,壓縮成手風琴狀紙頁,藏於書中。 這本書畫出了很多紐約人的記憶,每個讀者都在畫中找到屬於自己的故事。
二○○九年,他再出了一本書《窗外的城市》(The City Out My Window),這城市就是紐約,我現在住的地方。
馬提奧用一貫冷靜的筆觸,黑白線條,記錄了六十三位紐約客居所窗外的風景,其中包括電影《美味關係》(Julie & Julia, 2009)的導演Nora Ephron,她家可以看到美麗的建築佳士拿大廈(Chrysler Building)。
也有暢銷作家Tom Wolfe,他找房子時從不看房子本身,只著眼房子窗外可看到什麼。他看了三十四個單位後,終於敲定這個。
紐約的大樓多是一幢挨著一幢,窗戶多是開在大樓正面或背面,所以一個普通單位通常只有一面有窗,向南或西南的永遠有陽光眷顧,向北的永遠要開著燈做人。要像香港的那種三面單邊,除非很有錢,可以買掉佔半層樓的大單位。
我住的單位怎樣小也好,也得要有一面向街的窗。以前住的地方在頂樓下的一層,面東南,前面一片無阻,可以俯覽大半個下城。晚上在窗前的餐桌吃飯,關上燈,有整個璀璨的城市做背景。
可惜當年沒有拍下一張半張照片,那時仍可見到晚上燈光通明的世貿。大樓的一面,亮着某大保險公司的標誌:一把大雨傘。我常疑惑,在那裡工作的人真的不用下班休息的,永遠燈火通明。
紐約的窗有點特別,多數是雙懸窗(double hung)設計,即火車窗,不是往外推開,而是向上推的。這種設計在美國很普遍,好處是空氣出入無阻,有西北風時可吃正西北風。壞處呢,對我來說可多了。因為開窗只能開一半。
初來報到時,洗了的衣服不知往哪裡晾,想掛在窗上晾乾,才發覺這種窗戶是不能掛衣服的。難怪美國人覺得香港從前的晾衫竹掛萬國旗那樣吸引了。
窗,是唯一關在室內的人通往外面世界的通道。電影《28 Days Later》中,倖存的人類為了躲避喪屍的追殺,將門窗全部封死,躲在黑暗中度日。
現在我家的窗,看到的風景跟以前很不同,三面都有窗,向西的一面,沒有城市的雜音,只有茵綠的樹和草,還有照在草地上和煦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