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庄軼事
大姑與二姑的合影
拿出了黑白照片給大姑指認,他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妹妹二姑。「那時候差不多還在國民學校,這個就是霧峰的小妹。旁邊的都是朋友而不是親戚,以前住在昭和庄隔壁的鄰居。」大姑指認著相片中的人說著,於昭和庄搬家前居住的位置大約是在今日東園里常青食堂一帶。過往因為水利工程未臻完善,且該處地勢較為低漥,八七水災時該村落曾經發生嚴重澇災,於是舉家搬遷至隔壁的溪壩村(溪心壩)。「你們兩個人的體格差好多!」我望著大姑說,二姑的臉看起來有點嬰兒肥,好奇他們兩個人小時候的體型差異。「我們差了蠻多歲的,少我大概七歲吧,所以才會矮我這麼多。以前沒有讀幼稚園,那時候二姑可能是讀一年級吧?」
三年級的紀念照
烏日原先僅有烏日、喀哩兩所國小,東園子弟們得風塵僕僕到二所學校就學。經鄉代奔走與林獻堂討論後,他捐出原本提供給附近農家做為曬穀場的地作為校用,並約束仍須讓農民們農忙時曬穀。而喀哩國校東園分班於1952年成立,當時沒有圍牆和校門,只有三間土造屋。1958年經縣政府核定升格為喀哩國校東園分校,並在1960年獲贈1069平方公尺的土地權狀後,東園國校正式成立,一年級一班,總共六間平房供學子們就讀。
我拿了另外一張上頭寫著喀哩國校東園分校三年丁班留念的照片,日期標註(民國)46、6、22,約莫是大姑九歲時留影的照片。「你要不要找找看你是哪一個?」我拿著照片給阿姑供他指認自己的位置。「我是這個嗎?也不認得了。這些應該都同學的樣子,我是右邊第一排數來第二個的樣子。」大姑不太確定的指認自己,對比髮型與臉型一看就知道是他,錯不了。「頭髮是誰幫你剪的?」好奇的我隨口提出了問題。「以前都是妳阿嬤剪的,他以前很兇,我很小的時候就要煮大鍋飯,拿椅子墊在腳下面,用乾草生火煮飯。以前在昭和庄那邊田地很多需要耕種,所以我們還小就都要負責家務。」食指浩繁的家中有老有小需要哺育,農村社會的小孩必須要早熟,除了分擔家務之外也要從事各式各樣的農活,環境逼迫他們必須獨立與自強。二姑也表示頭髮幾乎都是阿嬤剪的,每次要剪頭髮前請剃刀師傅磨利刀剪,修剪的過程總會被剃的坑坑巴巴,於是國小五六年級後叛逃,遂帶著小姑姑去給人剪。回程中兩人經過了兩口魚池後瞧見一顆白蓮霧大樹,兩人嘴饞的很,撿拾地上的落果以衣服包覆著。撿拾的過程中不知從哪裡衝出來一隻大黑狗,二姑眼見情勢不妙拔腿就跑,留小他四歲的小姑一個人在現場,黑狗見小姑腳程較慢便朝他屁股咬去。剛好蓮霧樹上有個醫生的兒子在上面採果,眼見小姑受傷後,趕緊讓他進來給老爸治療。打針擦藥後連帶的用衣服捧了些蓮霧給小姑帶回家,以慰狗咬之痛。回程小姑一滴眼淚都沒留,直到於三合院看到阿嬤便放聲大哭,二姑被打了個半死,埋怨道:「以後不帶小姑出來玩了,你這報馬仔,害我被打成這樣。」二姑時常需要帶著小姑與父親,有時背上的父親因為肚子餓亂咬,害得在田間做作業的二姑不好受。
死裡逃生的父親
「國小畢業後了,大概二十二歲時,你爸大概六七歲因為感冒引起肺部感染還是怎麼樣。後來就越漸嚴重,阿嬤他們都要務農,叫我去照顧,只好把他送到臺中醫院救治。」大姑照顧受治療的父親必非難事,父親堅強勇敢,即使從胸腔打針也不會哀嚎哭鬧,也不會流眼淚。醫生見狀問父親是否獨自一人來醫院接受救治,父親則回答姊姊害怕地蹲在門口哭泣。在醫院治療時幾乎天天都需要打針,而護理師找不到血管讓父親白白挨了針,曾祖父即開罵:「你給我叫護理長來,小孩子那麼小,不是不哀號就不會痛。」關於父親生大病另有一說法頗值得玩味:曾祖父某日曾帶著父親與三伯至大肚找女兒聊天,兩個小毛頭跑到附近墳墓地的百姓公廟玩,父親竟爬進去玩香爐,回家後就開始生病。找不出原因只有一直哭鬧,直到後來不是辦法才去照X光,才得知肺部出了問題,直到痊癒後原本的肺部只剩下七成功能正常,其餘已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