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爸爸小时候的故事”——乡村初体验
我公公和娭毑举家迁来农场时,可能是农场住房不足的缘故,公公和娭毑带着我小姑住在农场七队附近的一个村庄里。
有一天小姑带我去公公和娭毑那里,小姑比我大三岁,在乡下排行十四,我叫她十四姑,她在乡下没念书,后来我们曾一起上学,我和她一起上学还有过一个故事,以后再说。
我们俩沿着一条蜿蜒向上的小路,走进了一个叫东窝村的村庄。
村庄里许许多多高大的树木,特别是榕树,盘根错节,一棵树如同一座森林,好几头牛在树下或站或卧,有低头吃草料的,有抬头咀嚼的,悠然自得。
荔枝树,龙眼树,菠萝树比比皆是,粗大的树干恐怕我和小姑手拉手都抱不过来,农场里那些我以为很高大的树和这里的比起来就像小树苗 。村庄里的树不仅树干粗大,树冠更是遮天蔽日,在树下行走,大白天也显得阴森森的,更有种不知名鸟类呜叫,有如人类的哀嚎,好像就在头顶,又好像在远处幽深的荆勒丛中,我不由得攥住小姑的衣角,有点战战兢兢。
我跟着小姑躲躲闪闪七转八拐,地上很多鸡屎狗粪,一个不小心就要中招。
一路上看到很多茅草房,墙壁都是用泥巴糊的,后来我亲眼目睹过这种房子的搭建。先是竖立几根柱子,金字架之间用横条固定,然后铺上厚厚的稻草(厚度超过一市尺),立柱之间横木连接,房子旁边挖一个大坑,将稻草和比较粘的土壤放入坑中,倒入河水,几个人不停地在坑里踩踏,然后将湿淋淋沾满泥浆的稻草一摞摞的搭在立柱之间的横木上,如此反反复复,泥浆墙就搭建好了,新房子屋檐处的稻草修整的整整齐齐,泥墙如果用白灰批荡一下,房子还是很漂亮的。我当时看到的都是旧房子,屋顶稻草黑不溜秋的,墙壁因风雨的侵蚀,露出一条一条的白色稻草,显得灰败残旧。
行走间我还发现一些小朋友在树荫下玩耍,让我诧异的是有些小朋友居然光溜溜的一丝不挂。那时的乡民也太省了,连一条小裤衩都舍不得做给孩子穿。那个年代这种现象在农村里很普遍,直到60年代,在华侨农场时,我多次见到在荒原上放牛乡村小朋友,年纪与我相彷,八九岁了,居然也还赤身裸体,见到人都不稍避藏。当然那些都是男孩子,女孩子倒是未曾见过。
据说原始人都懂得用树叶野草遮住私处,虽然是小明友,但最基本的礼仪廉耻都不顾了,可见当时乡民的贫困潦倒。
我跟着小姑来到一座大宅前,青黑色的砖墙,青黑色的瓦顶。长大后才知道,这种砖瓦不但坚硬还不会透水,远胜我们现在使用的红砖。这种房子应该是解放前有钱人家留下的。
两扇高耸的大门,厚厚的门板,推开时发出吱吱的响声,门槛也很高,横亘在门口,亮光光的黑里泛红。我和小姑进门,小姑高声呼唤我娭毑,说侄子来了,娭毑还未现身,却迎来一只大白鹅,大白鹅伸出长长的脖,大鹅头贴着地面奔我咬来,吓得我惊叫逃避,鹅居然也会咬人,这是我唯一的一次经历。
娭毑拉着我在屋檐下一张长凳子上坐下,不停的跟我说做什么,我只记得娭毑样子,宽宽的脸庞总是笑眯眯的,一身黑蓝色的衣裤,衣服扣子是在侧边的那种,两只宽宽的裤脚,堪堪沒过小腿,我整个人可能都装得进去。
我娭毑这一身穿着和慈祥的笑容,再加上粗大的嗓门和做事风风火火样子,直到90年代我最后见到她时,都没有一丝改变。
午饭时娭毑问我喜欢吃什么肉,我想到农场食堂里炒的那些带有猪皮的肥肉很香,瘦肉老是塞牙齿,我反而不喜欢,就说我喜欢吃肥肉,结果娭毑端出一个大碗公放到我面前,碗里四块方方正正的肥肉,像豆腐块那样白的透明,我看的目瞪口呆,不住的摇头说不是这样肥肉,结果那碗肥肉我碰都不碰,还记得公公和娭毑莫名其妙的样子。
饭后不久,娭毑看我眼困了,就带我到床上睡觉,我一看蚊帐黑咕溜秋的(黄麻编织的的蚊帐),大白天房间里阴阴的像黑夜,我心里害怕,急忙跑出房间,对娭毑撒谎说我不困了,到大门的门槛上,坐在那里打瞌睡,公公走到我身边说,这孩子好奇怪,明明就困了,不肯到床上睡,偏偏要在这里钓鱼。公公哪里知道我是第一次见到黑色的蚊帐和幽暗的房间心里害怕呢。
之后的事,我都忘了,唯有打瞌睡就是钓鱼,这形容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注:以上图片均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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