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死亡 part 1

想寫這篇關於死亡的文章，其實已經很久了

前陣子外公的去世，讓我心生此念

但是說真的，我的內心千纏萬轉，思來想去，內心千般思慮，百般糾結

最後卻還是，欲語還休，欲語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著實內心複雜，難以言喻

在東方社會對於死亡的避諱讓我們從小就沒有被教導該如何面對死亡

只能隨著年紀漸長，經歷一個又一個的喪禮、告別式之後，夾雜著對人生的體悟，随着不斷成長，對外在認知愈發豐富、深刻，形成一套自己面對死亡的方式

我有記憶以來的第一次面對死亡，是我一個叔伯，跟我其實沒有血緣關係，是我爸一個換帖的

本身是一個潛水員，身體一直沒有很好，在我國小時，撐不住，過世了

我參加了人生中第一次全程參與的葬禮，從頭到尾，頭七到火化

那時我還小，不懂死亡的意義，只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叔伯要躺在一個滿是花朵的木床(棺材)裡面動也不動，伯母，堂兄都在哭泣，在我內心從來都是鋼鐵硬漢的父親也是雙眼通紅，第一次看到他哭得唏哩嘩啦

直到叔伯火化幾個月後，叔伯的生日，我疑惑地詢問父親，為什麼今年沒有要去叔伯家，因為往年這個時間都會去叔伯家過，那個時候，我父親沉默很久，他說，再也看不到叔伯了......

這是我對死亡最初也最深的印象，小小的我，第一次認識到

死亡，是一種讓你再也無法看到某個重要，且親密的人，永遠永遠......再也見不到.......

對於第二次對於死亡深刻的認知是我的二叔，他是家裡的頭痛人物，酗酒，愛賭，曾經因為賭博差點被抓去砍手，我爸為了救他的關係連房子都弄沒了，也因為那次，幾乎和二叔斷絕往來，除了過年回老家之外老死不再相見

二叔至死也沒有戒酒，死因是飲酒過量，肝硬化併多重器官衰竭，死得實在不算好看，用我爸說的話，是醃製入味，拿去燉都有一股酒味

二叔的死讓當時已經上國中的我心中有一股奇特的感覺，那時年歲漸長，已經理解死亡代表的涵義，我看著那怕化妝都掩飾不掉臉上憔悴的二叔，那是一種熟識卻又陌生的家人永遠離開自己，沒有傷心，卻也有一點古怪的感覺

我看著父親和姑姑他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們的傷心和...松一口氣...

傷心是因為終究是家人，血脈相連，松一口氣則是因為這些年時在惹出太多禍事，爺爺也是滿臉的複雜，自己的孩子走了，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感覺我想沒有經歷過的人，無法形容，但這些年，二叔弄得家裡怨聲載道，作為老父親的他看在眼裡，心裡難過是難過，但似乎也是很複雜的鬆了口氣

我意識到，死亡不只是帶來遺憾，有時候也是斷絕一切的道路

第三次死亡是我的奶奶，老實說這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死亡帶來的痛苦，奶奶的死是沒有任何痛苦的，她像是睡著了一樣，爺爺叫了她好一陣子才意識到她的離去

我們這一輩人離婚跟喝水一樣，白頭偕老在我們看來是很神奇的事，所以我們難以理解，一個陪著你走過整個人生的人，永遠永遠離開你是什麼樣的痛，痛到連哭都哭不出來，連話都說不出口

爺爺在那天似乎老了好幾歲，原本壯碩有力的他一時間變得沉默寡言

奶奶在我們家是一個很重要的支柱，我們所有的家人都很愛他，每年過節最期待的就是她燉煮的美食，家庭聚會她宏亮的叫罵聲也是家裡最大的活力來源，她突然的離世對我們家來說是極為大的打擊

當時的痛楚，那怕至今，在打這篇文章時，心中的痛仍未有所減緩，反而蝕骨入髓般的疼痛

那個時候的我終於意識到，死亡的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