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文|小糖人與涼茶舖
Sixto Rodriguez 的音樂曾時常從我周圍響起,非常遺憾,當時甚至連歌唱者是誰都沒搞清楚。總是聽到一些聲音,一些垂直光臨的腳步聲飄過耳畔,待會兒上來的人一定會喘粗氣。流利的馬來語,真是太難企及了。
黑色的控制器面板,有人推了推音量,音符正要舒展。拿著一根黃色的水管在澆花的人,躺在露台竊竊私語,面朝著夕陽隱忍的人。
Street boy、I wonder、I Think Of You...
經過的人哼唱了幾句,推了一台乒乓桌。我坐在塑料椅,瑪莉珍還在慢條斯理地燒。喘著粗氣的人和我打了一個招呼。「Today no work?」
我一邊抽,一邊搖頭。
小鎮舊市區的日常光景,從五點後變得稀稀落落,涼茶舖推出了幾張椅子。我和她靠在Myvi的車屁股,看經過的沒有人。
女人拿了一杯甘甜的涼茶,並為我再另外點了一杯苦茶。我看見懸浮微粒蕩在褐色涼茶的表面,實在太苦了,忍不住抱怨。
Sugarman, won't you hurry
Cause I'm tired of these scenes
For a blue coin won't you bring back
All those colours to my dreams
Silver magic ships you carry
Jumpers, coke, sweet Mary Jane
Sugarman met a false friend
On a lonely dusty road
Lost my heart when I found it
It had turned to dead black coal
於是莫名其妙地在心中哼起了這首歌。
傳聞曾說:這個男人要不是在舞臺前舉槍自盡,要不就是往自己的頭上澆了汽油,活活將自己乏人問津的音樂,連同自己燃燒殆盡。
(別啊,在半個世紀前的南非可是家諭戶曉的巨星。)
女人顯得有點不耐煩了。朝我的塑料杯內瞧了一眼,等我一鼓作氣喝完時,她為我再倒了一點她手中的涼茶,稍微晃一晃塑料杯。
「還有點苦藥墊底,不要浪費。」
Searching for SUGARMAN 的紀錄片中,Rodriguez 背對著觀眾演唱的畫面,使我想起了另一位沈默寡言的貝斯手,總是穿著相同的服飾,出現在每個普通的日子。他託另一位友人轉交給我的 The North Face 排汗衣,剛好穿在了身上。
「希望你發熱要快點好才是。」
「順其自然不好?」
「你不工作,是要?」
女人兩手一攤,我將視線別過。一對年輕的夫妻,帶了兩個小孩,正背對著涼茶舖,留影自拍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