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應（6）

隨著進考場的時間漸漸逼近，加上張萊剛完成考試。 

整個早上，她們三人都在連麥討論，偶爾有細微的背景雜音，但更多的還是敲擊鍵盤和討論聲。 

雖然討論這些細節讓人不太愉快，因爲進去考試，就是拿著自己的生命去賭博，但林楚年整天早上都能聽見陳亦舒的聲音，整體心情還是蠻不錯。 

看到來電顯示，林楚年有一瞬間的怔愣，笑意從眼尾嘴角褪淡下去。 

林楚年擱下手中盛著牛奶的玻璃杯，對電話裡的人說：“行，時間你定？” 

對方就等她應聲，聞言笑道：“我下午就到了，這兩天都有空，現在爸爸不如你忙，得看你的時間。” 

林楚年翻看著記事本，“我今天還行，這兩天都沒有病人的預約。那就今晚吧,你幾點到？我去接。” 

父女約在了一家隱蔽的火鍋小店，林父遲到了一點，林楚年已經到了，坐著朝他招手。 

林父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襯衫袖子翻折到了手肘， 他抬起頭，卻只看見林楚年合上菜單，轉過頭來問道：“爸，你要酒麼？”

林父搖搖頭，林楚年冲服務員笑笑，頭也不用動，像是能夠預判林父將要說的話，“爸，我不相親。” 

林父盯著桌面上的某一點出神許久，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起自己確實前科纍纍，從一開始找了一堆年齡相仿的男人，到後來，林楚年安安靜靜地坐在車裏的副駕駛，自己也像是料到林楚年到底要跟自己説什麽。 

兩人都沒有説話，僵持了很久，像是為對方做心理准備，直到林楚年開口，説得很慢，像是要確保自己能清清楚楚聽清楚一切，一字一頓，“爸，我不喜歡你這樣做。” 

“我不喜歡你這樣天天給我介紹相親對象，我想説，有時候我暫時不需要一個陪伴我的人，就算需要，我也可以找我的朋友，沒必要一定要找個伴侶。” 

“對我而言，結婚這點意味著成爲真正的伴侶，雖然説可以離婚，但我個人覺得這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沒必要這麽敷衍，隨意就過去。” 

“一輩子很短，也很長，我希望這一生都是按我所願去走，當然也會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不順暢，但是...有時候既然這些意外是人爲且能夠被控制的話，我希望我可以將這個世界握在手中。” 

林父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卻説不出來，林楚年突然溫柔地笑了，“爸，我不喜歡男的。這是來告知你的，當然要是你反對的話也沒關係，我現在已經有經濟能力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我和我將來的愛人可以去外國結婚生活，還可以領養孩子。” 

“一切都沒有問題。” 

林父眼眶紅了，眉頭緊鎖，踩了油鍵，一路沉默開車，不知道在想什麽，當然林楚年也控制不了，在林楚年下車的時候，林父也跟著下車，給了林楚年一個擁抱，“你説得對，一切都沒有問題。” 

林楚年看著林父已有些顯老的面容，他鬢角已經長出數條白髮，林楚年一直沒有發現，只是回抱著父親，“謝謝你。” 

父母真的很偉大，我們成長了多少，就從父母身上吸取了多少的愛和養分。正如父母有自己的愛和正義，我們亦一樣。 

半晌，林父這才抬眼道：“這次不是。”

林父喝了一口服務生拿上來解膩的清茶，霧白色的熱氣氤氳，讓人看不真切他眼裏神色，“我是讓你去一個宴會，提前認識一下人，建立人脈。” 

林楚年從火鍋裏夾了兩塊毛肚夾到林父的碗裏，“哦這樣啊，那隨便吧，什麽時候？” 

“後天晚上，穿好看點。” 林父頓了頓，“至於男伴女伴你就隨意，沒有的話就陪你爸出席，顯得我孤家寡人怪寂寞的。” 

兩人吃完飯后分別，林楚年自己多坐了一會才從火鍋店出來，正在下雪，林楚年穿上本來半折挂在手臂上的大衣，撐起黑色雨傘。 

排隊十幾分鐘買完芝士蛋糕，聽見路人的驚嘆聲。

林楚年眯著眼睛抬頭看了看，對面商業廣場巨大的LED廣告屏幕和她只隔著一條街，上面正在放著商業廣告，後面有一棟更高的大廈燈火通明，廣告牌背光，有那麼幾秒的時間，屏幕上的畫面幾乎無法看清。正巧巨屏畫面一切，換了一個奢侈品名表的廣告，一個性感的女人從純黑色的背景裡信步走了出來。

修長完美的身材包裹在純白色的貼身短裙裡，和背景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她微微抬起頭，勾起紅唇，雖然面無表情、眼神冰冷，動作也只是簡單地擺弄係在腕上的手錶，但那種貴氣優雅的氣質卻惹得無數路人頻頻回頭，恨不得多看幾眼。  

一陣尖銳的疼痛劃過心臟，林楚年臉色蒼白地深吸了口氣，腦海中仿佛有支離破碎的畫面閃過，又消失不見。 

這不是陳亦舒嗎？  

此時后脖頸突然被一個人勾住，仿佛是這個漫長冬日的唯一鮮活存在，”楚楚？“ 

那人戴著墨鏡和黑口罩，從氣質上來看一眼就知道對方是陳亦舒，這樣把自己包得神神秘秘的，反倒是有幾分欲蓋彌彰了，已經有路人頻頻回頭，甚至有人舉起手機拍照。 

林楚年壓低聲音，拉了拉對方的袖子，“走吧。” 

陳亦舒點了點頭，隨她走了。 

回到林楚年家裏，陳亦舒坐在沙發中，往尚未來得及放進冰櫃裏的芝士蛋糕叉了一來吃，林楚年順勢坐在她旁邊，“你是大明星啊？”  

“嗯。”  

“我藝名叫宋然，雖然不大好聽，但在那群經理人眼中順口最重要。” 

林楚年看著悠悠吃著蛋糕的陳亦舒，回憶起老父親的那句找個人陪自己出席宴會，卻鬼使神差開了口，“陳陳，你要陪我去宴會嗎？” 

只見對方一笑，“可以啊，什麽時候？” 

 “後天晚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