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在路上的日子
一年一度澳洲退税季。我把之前加油的发票拿出来整理。原本以为一路上加的油可以当作退税材料,但是现在才发现通勤的油费是不能退的。
虽然这些发票起不了作用,但是我拿着那一叠厚厚的加油发票,看着上面显示的地名,想着去年在路上的那些日子,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些地处荒凉之地的加油站,四下无人也无车,只有裸露的土地。炙热的太阳下我们停在路边加油,买冰块。
公路旅行的时候,无边无际的公路仿佛没有尽头,下一个目的地总是要开好久的车。
过去一整年大量的时间里是在车里度过的。
去年夏天的维州农场,每天开车30分钟通勤,每周两次开车来回1个小时去镇上买菜,闲暇时开车去爬山,游泳。车窗外是被晒的黄绿色的起伏的原野,湛蓝的天空,如诗如画。
然后是短短一周之内要从维州赶到昆士兰的海岛去工作。每天顶着暑热开车好几个小时,路过一个个内陆小镇,更多时候是开车经过无边无际的农田,惊讶于超大规模的农业设施。夜晚在一个偏远的汽车旅馆住下,在镇上唯一开着的pub吃一顿晚餐,喝一杯凉啤酒。
接着是今年五月开始的公路旅行。车里装着我们全部的家当以及简单露营设备。帐篷,睡袋,充气床垫。一个设备包里装着露营炉子,餐具,杯子;一个食品袋子装着麦片,意面,罐头,零食,一个小冰箱里塞了冰袋装牛奶,蔬菜,水果。依靠全营地最简陋的设备在东海岸公路生活了一个多月。
从北到南的公路旅行,车窗外的风景一路在变化。道格拉斯港的热带雨林潮湿炎热,长着茂密遮天的树木,开车与极具攻击性的澳洲食火鸟(cassowary)插肩而过。我们紧张兮兮地把车窗全部摇上来,生怕被攻击。
凯恩斯2小时开外的阿瑟顿高原空气干燥清爽,湖区风景秀丽;Skyburry物产丰富,一望无际的咖啡田,超级多热带水果蔬菜,最爱那里的木瓜,又便宜又香甜。
离汤斯维尔半个小时的磁岛,虽然是著名旅游地,却不繁忙,既能享受蔚蓝海滩,也能享受闲适的当地社区生活。磁岛如同一个小村庄,安静,人不多;开车在蜿蜒小路,随时可以看到外面蔚蓝海水。
再继续往南开,东海岸完全不缺海滨小镇。安静漂亮的小镇Agnes water,爬到半山坡俯瞰宽阔海面,人生第一次肉眼看到了鲸鱼。Byron Bay是个非常繁忙的冲浪小镇,充满青春活力:海里好多冲浪儿,沙滩上全是穿着泳衣头发湿漉漉,拿着冲浪板的人们,镇上的餐厅也人满为患。
开车从Byron Bay前往嬉皮小镇Nimbin,经过一段风景漂亮的乡村道路,来到这个沉浸于深秋灿烂阳光下的这个小村子。主街色彩鲜艳,各种嬉皮小店铺。
继续往南开气温继续降低,到了蓝山可以看到山区的树叶已经变成秋天典型的缤纷色彩。因为离悉尼太近,蓝山比想象中的游客更多。蓝山风景很壮观,天气好的时候选择适合自己路线徒步蓝山,是非常棒的体验。蓝山的小镇也很温馨,入住了一个百年的guest house,在寒冷的夜晚里老房子低矮的房顶很适合保持热量,感觉非常cosy。
从北到南的公路旅行,也可以感受到生活方式的变化。北昆士兰随性原始,越往南到新南威尔士沿海城镇,城市化气息越重。连自然也似乎变得宽容。在北部不敢离水域太近,池塘,河流,海里都有可能有鳄鱼。海里游泳也不安全,很多海滩都有’小心水母’标识。蛇和蜘蛛也需要提防。在悉尼只需要提防外卖小哥狂野的电动自行车吧。
悉尼生活
悉尼是个很棒的城市。
悉尼天气好。来到悉尼的两个月几乎每日艳阳高照。没有什么比冬天的暖阳更舒服。周末有各类露天市集,大多都很热闹。沿海周边有不少徒步路线。北部Mona Vale的海相当漂亮。
对于中国胃而言,悉尼是美食天堂,美食发展几乎跟国内同步。比起横滨或伦敦的古早味的Chinatown,悉尼的Chinatown跟国内更像,很多商场和美食街就像国内的翻版。往外围一点到Burwood之类的华人区,买菜吃饭购物就跟国内相差无几。感受过内陆乡下那敷衍的中餐,悉尼简直就是个大惊喜。
我住的街区刚好在Ashfield和Burwood这两个华人区中间,更是便利。有华人的修车店,理发店,区图书馆还有中文书。看到Ashfield的图书馆有李静睿的《慎余堂》的时候相当意外。
悉尼包容性也很好。我从来没看到过哪个城市有这么多彩虹旗。Newtown这个悉尼gay都就不用说了。如果不特立独行一点还融入不了Newtown。去Newtown看房的时候,室友就说在这个街区你扔个石头出去都不可能砸不到一个gay。
悉尼对于新移民的包容性也很好。可以看出来这个城市的人非常习惯于不同背景的人们。总体感觉悉尼没有一个很强的“澳式文化”,比“澳式文化”更主流的是“移民文化”,接纳和包容不同文化的人。跟“来了就是深圳人”的精神有点类似。
想念在路上的日子
从背包客到城市白领的生活转变已经一个月。然而心理上还无法接受这个转变。
过去10个月里享受到那份在路上的自由,尝过自由自在的感觉后,让如今定居城市的生活有种自己被拴住的感觉。
有一个很大的区别是,工作又变成定义自己的一大要素。
当背包客的时候,工作的意义很简单,时间和体力交换金钱。在农场做包装或在海岛打扫房间能带来什么自我认同的?定义和区分你的更多的是工作之外的东西:个性,爱好,人生经验。
而变成悉尼上班族之后,我的职业和职场地位又开始定义了很大一部分的我。工作是生活中的一大重心。工作还不止是周一到周五早九晚五的那个时间段,其余的时间段似乎仍然占据在头脑的潜意识。
而做背包客的时候,一旦下班,可以把工作抛到九霄云外,想都不用去想。身体虽累,心灵则毫无负担。
当然背包客生活由自己的烦恼。收入不稳定,住宿不稳定,总是漂泊换工作,不断从头开始认识新朋友,也不断与朋友告别。大家无论再投缘,都是彼此旅途中的过客。这个过程也让人心累。
停止旅行留在悉尼,我直到现在也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做了对的选择。澳洲目前只探索了东部沿海。原始的西澳和炎热的北领地其实是我更感兴趣的地方。但是在悉尼开始工作后,意味着短期内我要放弃西部和北部的公路旅行了。
当初离开上海来到澳洲,更多带着间隔年的想法,默认自己会在不久后回到职场。然而如今重回职场,当初意义感危机还是没有解除,反而经历了一番旅行,更了解自己在这一份职场工作上获得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每天我都在想念广袤的内陆,我那些仍然在路上的朋友们,那些对旅行上瘾的不断上路的人,把自己交给这片宽阔的天地,活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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