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05 離開家以後

第五天（ 6 月 7 日）那天，你離開了家，是怎樣的感受？人一直都在流動，你有離開過你的家，到別處生活嗎？有什麼難以忘懷的時刻，比如說第一次離家那天的場景。跟我們說說當中發生的故事吧。如果你沒有到他鄉長居的經驗，那有到過異地嗎。離開家後，是怎樣的感受？

在沙壩遇到很多馬來西亞人。在山頂拍照時，聽到有人說：「（我幫你拍的照）包美！」  突然有點想念這樣的腔調和用詞。跟朋友們說時，他們都大笑，說這用語很馬來西亞。

可我們都說不出這樣的華語了。

我們已經離開家鄉太久了。同屆的朋友們全都換了國籍。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島國人。有些是為了家，有些是為了升遷機會，更多的是為了買間屋子，在島國有間屬於自己的家。大疫之後，房價漲了許多，本來打算買condo的朋友也打算換國籍買組屋（國宅）。組屋變貴了是事實，但地段不錯的兩間房Condo價格已經飆升到1.5 -1.6million了。

我說要換國籍買房子說了好久。也和Iris談過。始終沒換。是割捨不了自己的原鄉嗎。倒也不是。我已經很習慣城市的便利和淡漠。還有銀貨兩訖的關係。太多的善意和關心常常讓我不知所措。

但我還是很喜歡很喜歡馬來西亞人這個身分。雖然常常分不清sesak(滿滿、阻塞） 和 sesat（迷路、迷失），去衛生站檢查牙齒時會因為緊張而把nak cuci gigi(洗牙）講成nak cuci kaki(我要洗腳）。

rambut(頭髮） 和rumput （雜草），kelapa（頭）和kelapa（椰子）有時候也會講錯，但目前還懂得分 sedia(準備好）和 setia（忠心）.

「忠」不是對國家而言的。是朱子說的，「盡己之謂忠」，跟國家無關。是我還沒有sedia，還沒有準備好放棄馬來西亞人的身分。雖然目前看來，申請島國公民是佔盡好處的。

離開家的那天，我不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我還想抓住些什麼。

*「包美」的意思是：我敢打包票，一定把你拍得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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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和馬來西亞和台灣同學一起跟一位很認真讀人讀字的老師上寫作課。

剛開始寫的幾篇讀書感想，老師說我像殺手，冷靜、淡漠，幾乎沒有情緒。但讀宇文所安後寫的讀後感，卻又很多華麗的爆破場面，幾乎險象環生。到最後交出了作品，卻也還是沒辦法給出簡單清爽的答案。同學都覺得難懂。

A如果讀到，大概又會說我愛建造文字迷宮吧（笑）

我已經太久沒有寫字了。也寫不出不是自己的字。這七日書也是一種練習。練習不修飾，練習把內心真實的想法寫出來。

但家始終是最難寫的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