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假宣传里的真活动,真活动上的假组织,假组织里的真团体,真团体做的假宣传

林立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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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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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报上的三个主办方,基本都没有参与主办工作,因此都算不上主办方。活动是由真正的主办方主办的,请来了发言者,却被海报上某个主办方的成员打断;请来了乐手,却在刚开场的时候受到了想成为主办方但却被海报上的主办方否决了的一方制造的干扰。这一方参加过海报上某个主办方去年主办的两次活动,第一次真成了当时海报上的主办方。然而,去年今年加起来一共三次活动,说得夸张些,其实都是由本次活动真正的主办方主办。

我相信能够看到这一篇文章的人,基本上也都已经读过了傅辞和林书在6月9日晚间分别发布的声明,所以我也就不多重复这两位在各自的声明当中讲过的话了【1】。傅辞在声明开头提出他是作为“本次活动的组织者之一和主持人”来表态。这是毫无疑问的,傅辞在活动准备期间和活动进行当中都做了很多的工作。虽然本次活动的13位组织者(后文会讨论为什么是这个数字)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但我的确有必要指出,如果没有傅辞所做的工作,本次活动各种意义上的成本和困难都会高出几个数量级。

至于我,我则是这次活动的"chief designer",以空谈为主,要说做了一些工作,基本上也都是在活动开始之前。说的具体一点,我在这次活动当中的角色就是“设计”了这一系列流程,也就是要演什么歌,邀请哪些发言者,顺序是怎么样的,还有就是在活动开始之前定下来谁负责什么硬件设备的租赁、购买或运输等等。在这些方面上,我的话语权是比较大的,特别是在流程本身上。当然了,我本人全程也都在现场,并且目击了谷书花这个事件的后半部分。

我不知道这个圈子里到底有多少人听说过我这么一号人物,我估计应该不多,毕竟我是一个事情多,但又懒散到经常耽误事的人,从来也没能留出足够的时间精力去到处拜码头、混脸熟,经营什么人设,甚至连很多文章都是写一半多了懒得结尾,写完了懒得找地方发表。我参与运动的时间也不长,满打满算也就是两年多一点,也没做出过什么太大的事情,只是愿意和朋友一起琢磨一些问题,尝试一些新东西罢了。

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其实我对线下活动从来都没有什么热情,原本至少各种活动还会去看看,跟人打打招呼,抽两根烟,最近一年多连活动都懒得去了。要说组织这种活动的经验,那就更少了,作为主要组织者的,算上这次也只有三次:2023年六四、2023年11月白纸运动一周年,以及2024年的六四。

这篇文章一直拖到现在才写完,也实在是对不起一直关注这个事件的朋友,各位的热情、执着和正义感都远远在我之上,不过最近几天实在遇到了一件很伤心的事,算是做政治工作两年以来遭受到的最大的创伤,导致一直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做别的事情。大概是前天的晚上,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翻着过去活动的照片,心中五味杂陈。

2023年六四纪念活动
2023年11月白纸运动一周年纪念活动
2024年6月4日演出

现在重新回去看这几次活动,从第一次的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会做,勉强安排了一首歌,到第二次的有些眉目,想搞点花活多演几首,也真排练了一两次,本来觉得效果应该不会差,结果天公不作美,倾盆大雨在活动开始时开始,在结束时结束,再到最近这一次,完全是以音乐为核心,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一整支乐队,从见面第一次排练到演出不过13天,最后是这个效果,我觉得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我对的起我自己,我也对的起周围的朋友对我的期待,我甚至可以很自信地讲,在多伦多这个奇葩的环境,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这几天一直在断断续续循环海援队的经典《一路走来这么远》(思えば遠くへ来たもんだ),“想想一路走来这么远 今后又要去向何方”。我能做到之前做不到的事情,能够去尝试上一次没有做或者没做到的事情,也能够去奢望一些之前不敢奢望的事情,不是因为我本事变大了,而是因为我身边本事大的人变多了。虽然我还没有搞清楚他们为什么想不开要来跟我一块玩,而且居然能一直受得了我,但是我们之间所形成的bond,是任何组织关系都不能替代的,更不是某个有名有姓的组织说收编就能收编的。要知道,Gandalf和Frodo他们从Rivendell出发之前,可并没有在Council of Elrond上提出先得给远征队注册个501(c)(3),然后才能办事。虽然时代变了,精灵们早已返回了维林诺,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安都因河不会倒流,几只哥布林不要痴心妄想与我们的fellowship作对。


首先我们应当明确一个基本事实,即6月4日晚8点在多伦多大学Hart House Circle的演出不是一个孤立的活动,而是一整个纪念活动序列当中的一环(也是最后一环)。根据“六四35年合办组”3月18日会议的记录,这个序列当中最早的一个活动是4月28日的《幸彤在监狱》放映会,然后5月期间还有一些包括民主女神像献花在内的若干活动,一直到6月1日在多伦多Mel Lastman Square举行的六四烛光晚会,再到6月4日的两场活动。

那么这个“合办组”是什么性质呢?它在整个的筹备过程当中又具体起了什么作用?我在这里也同样只谈一些基本事实。首先,这个“六四35年合办组”是由三个组织组成的,即多伦多支持中国民运会、民主中国阵线和公民会,并且在3月4日举行了第一次筹备会,包括我在内的三个组织的主要负责人基本都有参加。我没能找到这次会议结束后直接整理发布出来的记录(因为当时还没建立WhatsApp群组),但我搜集到的一些围绕着此次会议的聊天记录显示:

  1. 有人反复提出应该考虑让中国民主党以主办方的身份参与到活动筹备当中,但是这个意见最终是在一阵争论之后被否决了,具体原因我没能找到任何文字的记录;

  2. 6月1日晚上的活动以民运会为主导,4日傍晚中领馆前的抗议和前往多伦多大学的游行也同样是民运会主导,但之后在多伦多大学Hart House Circle的活动基本上是划给了公民会;

  3. 民运会要求4日公民会的活动最好不以“烛光晚会”或类似字眼命名,他们想保留在1日活动使用这个的权利。公民会负责人同意了这个要求。

接下来,“合办组”在4月17日晚又召开了一次筹备会。这次会议有关6月4日活动的内容应该不多,但有一个决定十分值得注意:民运会负责制作6月1日活动的海报和其他宣传材料,而公民会则负责制作4日两场活动的海报和其他宣传材料,也就是说,海报的版本是跟着日期走的,6月1日一场活动只需要一张海报,而4日尽管有两场活动,但由于是连起来的,所以可以直接在一张海报上呈现。此外,尽管在这些会议上大家都同意且明确了哪个活动是哪个组织负责管,但是海报是不分家的,都要把三个组织的名字写上去。

民运会和公民会分别在4月29日和5月9日发布了各自负责制作的海报(下图)。5月7日晚间举行的筹备会(活动之前的最后一次)主要讨论了6月1日活动的一些具体流程,并且决定5月13日上午召开六四纪念活动新闻发布会。

6月1日活动海报
6月4日活动海报

以上我所介绍的,应该说都是一些背景性的内容,主要是合办组的前后几次筹备会和6月1日活动的有关内容,而从这里开始,我将转向6月4日演出的组织和排练过程。

由于篇幅原因,我在这里就不讨论那些我们尝试想要去做,但是最后由于种种原因没做成、没安排上的内容(例如我们曾经考虑为活动拍一个2分钟左右的宣传片)。本文关于6月4日活动的论述所采用的基本点,就是我作为活动"chief designer"搞出来的,于6月3日晚经所有工作人员讨论、修改和同意后分享下去的,并且也在次日的活动几乎原原本本从头走到尾的《活动安排》(下图)。

《活动安排》

同样出于篇幅原因,并且也是为了保护(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乐手的隐私以及我们的行动规律,我在这里也就不再一点点展开讨论每次排练都是谁去了,在哪里,怎么排的,谱是怎么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但是,我通过整理现有的资料,还是把主要的信息和时间点组合排列成了下面这张表格,按照时间顺序对组织策划的过程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排序(下图)。

组织策划时间线

这里仍然需要有一些补充性的说明。第一,我看到网上有很多人一直在那里讲“人家组织者”、“人家的场子”这一类的话,觉得林书在这里提出性别议题和其他一些议题不合适,彷佛林书是硬要来的一样(下图)。这完全是错误的,事实是我在4月份的时候就问过她愿不愿在活动上发言,她当时就同意了,到了5月19日我们也有过再一次的确定,并且她还全程参加了6月3日的最后一次排练。这也是为什么她的演讲稿第二段会专门提出在她前后演出的几首歌所代表的意义——她在彩排的时候就大概感受过,觉得应该融入到演讲的文本当中去。至于其他什么人提到的演讲词的问题,我在这里也声明:林书在活动开始之前就给我看了她的演讲稿,我表示同意,告诉她这么讲很好,有意见请来找我反映

网友评论

第二, 通过《组织策划时间线》我们可以很容易看出来,第一次排练(5月23日)到活动(6月4日),也不过只有13天,而且实际上每次实际的排练的时间也就是2个小时左右,最多也就是3小时,加起来连10个小时都不到。此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次参加演出的几位乐手,除了鼓手和主唱曾经打过一点交道之外,剩下的人都完全互相不认识,而通过常识理性我们就能知道,不仅练明白这六首歌需要时间(根据我的估算,《杀死那个石家庄人》、《白鸽》至少都要练一个半小时,然后才谈得上效果),并且乐队演出是要有配合的,是要有默契的,而配合与默契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要花时间磨合、互相熟悉的。现在我已经把整个活动的录像都上传到了YouTube(见文末),最终所呈现出来的是否过关,我想观众的心里自然都会有自己的看法。

但是,这一点无论如何我都要讲出来,本文最后我还要再强调一次:从第一次排练到演出就是13天而已,从演出到本文发布出去已经半个多月了,哪怕我不是组织者之一,就是作为一个外人,要求民阵的“独立调查组”发布一个阶段性的通报以及未来的路线图,这过分吗?如果民阵要辩解说没有人是全职做这个的,那我想首先我就不是全职在筹划六四活动,且不说我也食人间烟火,要打工挣钱,哪怕就说与政治相关的,那我在这期间还做了两个演讲,其中第一个稍容易些,也稍短些,是在5月24日的白纸运动纪录片放映活动上,我准备了四五千字的笔记,讲了差不多20分钟左右;第二个更复杂,是在5月30日晚上的公民会读书会第四期,由傅辞(活动主要组织者之一,活动现场主持人)带着听众读Jeremy Brown周杰荣教授的"June Fourth: The Tiananmen Protests and Beijing Massacre of 1989",而我在傅辞、周锋锁(作为嘉宾参与)和周杰荣教授的分享结束之后,又大约讲了40分钟1989苏东剧变与六四天安门运动之间的关系,而且30号当天白天我还要跟着去排练。至于其他工作人员,没有一个是闲着天天在家躺着,很多都要上班或者是有许多别的事情要忙。四位乐手就更不用提了,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同时上班和上学,每次排练都得协调好时间起个大早,然后大老远过来搞几个小时,一结束就马上急匆匆走人去工作或者上课。

我要提出的问题很简单:我们在13天里做了多少,你们在半个多月里又做了多少?我这里甚至都不是在嘲讽,而是大家真的都不知道。


在进入6月4日的活动现场之前,还有或许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需要回答,那就是这个活动到底是谁做的?

首先我们必须要明确一点:6月4日活动的海报并不反映实际情况,这也就是说,虽然海报上像模像样写了公民会、民运会、民阵这三个组织,而且也传达了公民会是主办,其他两个组织是协办的意思。但是,这三个组织无论是协办主办还是怎么办,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活动的策划和排练。客观地说,这当中只存在着距离远近的问题,即某些组织或某些组织的个人,可能在某一时刻离活动近一些,帮了个什么忙,或者提了一点建议,而另外的绝大多数时候就要远一些。如果要说得再直接一点,那就是这三个组织除了给活动做了一些宣传,都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进行了转发,但除此之外,无论是主办还是协办,其实都是没办。

我在这里并不是说这三个组织不在意这个活动的好坏死活,或者组织里的什么人懒散、不上心,不关心这个活动,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要说明本次活动真正的组织者当中的绝大多数,真的都和海报上列出的那三个组织没有关系,不仅不是某个组织当中的成员,甚至在过去都没有过太多的交集。

具体来说,本文开头就提到活动有13位组织者,那么这个数字是怎么算出来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乐手(5)+主持人(1)+发言者(3)+工作人员(3)+我本人(1),最多再算上摄影师(摄影师这次出了点状况,所以一般不算在内)。在6月4日活动这一天,13个人里面我当然算是公民会的,韦倚涵算是民阵的,傅辞当时是民阵和公民会的双重成员,所以满打满算就是三个人跟这三个组织有关系,并且我们也都知道,傅辞在6月12日宣布退出了民阵和公民会,所以现在等于又少了一个【2】。此外,我们还应该认识到,这个活动的5个乐手跟这三个组织没有关系,林书和多伦多方脸自然也没有关系,所以《活动安排》当中的12项里有9项是这三个组织之外的人完成的,剩下的3项当中,开场词+结束语是已经退出这两个组织的傅辞念的,诗朗诵是韦倚涵做的。无论怎么算,我都不觉得这三个组织本身在这场活动当中起了什么作用,而且我也要指出,这一点不是我个人的意见。林书为什么在她的声明里强调“真正的组织者”,傅辞的声明为什么也有一段专门写活动与公民会无关,出现任何问题由“具体的组织者”承担,原因就在于此,事实就是如此。

6月3日晚上10点,我召集组织者最后开了一个会,定下来4日的工作以下午6点作为分割点,也定好了6点之前我们需要完成什么工作(基本就是所有的硬件设备6点前都要到位),6点到8点之间又需要做什么。会议结束之后,正如前文所述,我把修改之后的活动安排再次分享给了所有组织者,然后又花了个把小时写完了活动的主持词,发给傅辞让他白天拿去打印几份(主持词文本见文末)。


至于6月4日晚上的活动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我正好几天之前看到了一篇6月12日发布的文章,号称是“本台记者(义工)在纪念6·4多伦多大学会场的纪实报道”(下图,文章截屏),所以我想不如先拿这篇错漏百出的短文开刀,以一反一正的形式,尽量讲述我所知道的情况【3】。

纪实报道

1. 六·四下午五時許,記者來到多倫多大學的6·4事件35周年的紀念聚會會埸,頓時發現與以往這麽多年的𨥈念場景不同

从第一句开始就错的没边儿,活动是晚上八点开始,这位记者五点多到现场,他能看到什么?我、傅辞和其他一两个人,可以说是运送乐器以及其他硬件的主力,我们都是五点半才到地方,他五点多在那儿看什么呢?

2. 在主席臺上除了時隐時現的西藏人雪山獅子旗及各色彩条旗替代了本来庄严肃穆、悲憤反思的其它各个𨥈念活動組織大旗以外

首先,哪怕我们说老同志搞不清“各色彩条旗”都是什么东西,但总不至于搞不清楚“西藏人雪山狮子旗”为何物吧?下面是活动期间台上的一些照片,我就没看到“西藏人雪山狮子旗”在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讲。

其次,什么叫“替代了本来庄严肃穆、悲憤反思的其它各个𨥈念活動組織大旗”,作者为什么要把“西藏人雪山獅子旗及各色彩条旗”与“其它各个𨥈念活動組織大旗”这两者对立起来,难道作者的意思是只有各个纪念组织大旗是“庄严肃穆、悲憤反思”,其他的旗都不是?我不知道西藏社区看到了这篇文章会怎么想。再其次,我不记得我说过要禁止民运会、民阵、公民会这三个出现在活动海报上的主办组织在现场做宣传,我更不觉得其他组织者会说这种话。

3. 在主席臺上的一伙以前從末見過的人們在表演着各色歌舞,場面显得比以往的欢快輕松.

第一,作者不认识我也就算了,但是作者如果都没认出傅辞和韦倚涵,那我估计此人之前也没怎么参加过民运活动,没怎么去过领事馆门口,不然的话,他不可能认不出这两位来;第二,“從末見過”有问题吗?难不成作者期待今年的面孔还都是十年二十年前的老面孔?如果今年的人还是二十年前的同一拨人,然后明年如此后年也如此,我认为这只能代表停滞不前;第三,我希望有以后可以有机会安排“各色歌舞”,但今年很遗憾,只有几首歌,没有舞;第四,“場面显得比以往的欢快輕松”,是个人的主观感受,这个不谈,但我也有必要指出,或许视觉上看起来欢快轻松,但文本上恐怕并非如此。林书已经将她的演讲稿全文发布出来了,我不觉得这里面是欢快轻松,至于其他几首歌的歌词,我想一查就能看出来根本没有什么“欢快轻松”,反而好几首都是“苦大仇深”,特别是《海鸥之歌》,歌词就是林昭写的诗,难不成作者觉得林昭在监狱里写诗写得欢快轻松?【4】

4. 據部分主辯人辯解說,這也是一種紀念形式的变化與改革,主要是能够吸引更多的政治訴求團体参加進這場紀念活動,并且安排了巴勒斯坦代表的臺上演說紀念6·4. 凸显"政治正确"

我不知道这个“部分主辯人”都是哪些具体的人,还希望作者明示,至少我本人没有公开讲过这个话。而且假设我真的讲过,我也不会收回我的言论,因为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反而是作者这一段的后一句,因为林书并非“巴勒斯坦代表”。她的身份,傅辞在介绍她上台的时候就提出来了,可能作者在下面没有认真听,但是没有关系,林书的演讲录像包括了傅辞介绍她的部分,如有需要,可以看录像核实。不过,作者在这里至少能搞清楚林书的发言是组织者安排,而非是她自己上来胡闹,这已经比我前文提到的许多网友要高一档了。

5. 本來傳統的紀念組織都被安排在臺下四周,稀々拉々地觀看着臺上的舞者,唱者表演,少了過往演講及激昂的口號,傳統的燭光晚會也末見踪影.

第一,我们就当这个“本來傳統的紀念組織”说的是民阵和民运会,那么事实是很清楚的:我没有把这两个组织的人安排在台下,实际上通过以下这张照片我们就可以知道,民运会带着游行队伍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各种文宣横幅放到了台上和纪念碑前。

第二,“稀々拉々地觀看着臺上的舞者”,如果作者觉得下面照片里的人数不够多的话,那我也只好检讨,看看以后能怎么样吸引更多的人过来,至于更多的参与者势必会带来的更多元的政治诉求是否会让作者高兴,那就很难讲了。

第三,演讲和口号是不是一定要有,有的话又是不是必须成为核心,这是个人喜好和个人判断,不同人做活动带来不同的风格,至少我是能够接受的,而且,既然1号的活动以及4号傍晚在中国领事馆门口的活动已经安排了许多人讲话和许多的口号,真的要在我们的活动上再来一遍吗?此外,关于“烛光晚会”的问题,之前已经讲清楚了,“民运会要求4日公民会的活动最好不以'烛光晚会'或类似字眼命名,他们想保留在1日活动使用这个的权利。公民会负责人同意了这个要求。”从这里似乎可以看出,作者大概是没去1号的活动,也搞不太清楚具体的状况,就在这里写“纪实报道”。

6. 當時,只有没被主辦單位所允許共同参加及安排會上發言的中國民主黨加拿大🇨🇦分部的近百名成員在黨領兪主席的挚着带領下,在紀念大會的旁邊場地單独集结,高喊𨥈念"6.4"口號才方显得以往的紀念埸景再現!

第一,关于中国民主党是否要成为整个六四一系列活动的主办方,这个情况我在本文的开头已经说过了;第二,我不知道这个“近百名成員”的数字是从哪里算出来的,因为民主党自己网页上给出的参加这次活动的人员名单最多也就是40个人,并且发布的照片看起来也不像是“近百名成員”的样子【5】。

第二,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作为活动的组织者之一必须要批评民主党的,没人拦着你们喊口号,但是你们能不能有一点自觉性?活动的第一首歌《白鸽》已经开始演了,你们还在那里喊来喊去,直接对演出构成了干扰,连活动的录像里都能很明显地听到噪音,结果到现在两个多星期不仅不给一个说法,反而在我第一次上传活动录像,指出“开场噪音来源于中国民主党”之后,内部骂开了,说“反共怎么是噪音?”,这完全就是孔乙己“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的翻版。我想请你们也将心比心,思考一下,假设以后你们搞活动,请来王丹或者其他什么人上台讲话,然后我就带一帮人到台下吹拉弹唱,有人来质问我就同样拿这句话顶回去,你们会怎么想?

至于这篇短文的最后两段,我也没有什么太多要说的,倒是希望民阵的“独立调查组”去联系、采访一下这篇“纪实报道”的记者,看看他这个活动亲历者还有什么话要讲。


关于这次活动上出现的几个事件,我要说的不是很多,因为活动全程录像的链接都在下方,基本事实就摆在那里,只是有几条意见需要特别在这里讲清楚。第一,关于民主党的事情,我必须要在文章里写出来,不讲出来我看到的情况,那就是不负责任。我在这篇文章当中点到为止,没有更多话要讲,至于之后怎么办,你我双方哪怕现在没数,下次见面也有数了。

第二,关于民阵、谷书花的事情,我有如下几条意见:

  1. 出事之后,民阵完全可以早早就发个声明,说我们也只是挂名在上面,筹备期间他们那帮人啥都没跟我们讲,就是问了问能不能帮忙提供几套桌椅板凳,我们也照办了,除此之外就没了,我们这个主办方都没机会参与主办的工作,怎么就要承担主办方的责任呢?这太权责不对等了吧。其实我们也都是台下派,就他们是台上派,无论是谷书花还是谁谁,干啥了真赖不到组织头上。民阵完全可以这么讲,但允许民阵这么讲的时间窗口早就已经错过了;

  2. 林书的演讲录像,人们都不用看画面,就是挂着耳机从头愣听到尾,都能听出来她两次被打断,被打扰,演讲的节奏都乱了,这是事实,意思就是哪怕最终民阵调查出来谷书花是在那儿唱秦腔,她这个行为都是很有问题的,都是应该向被打断、被打扰的人道歉的;

  3. 6月9日、10日才成立调查组,或许可以理解,但过了两个星期一点动静都没有,哪怕我能理解,外人是肯定不能理解的,因为再怎么讲,这事儿不是刺杀肯尼迪总统,需要兴师动众调查一年半载,搞出个八九百页的东西,况且哪怕真要调查一年半载,为了不放过一丝一毫,为了寻找蛛丝马迹,不仅准备找多大申请施工许可证,在活动现场掘地三尺,还得采集一大圈人的DNA,调当天美国侦察卫星的拍的照片,那是不是也得公开发布进度更新和未来的规划吧;

  4. 林书在推特上提出的两个问题(一个关于调查组独立性的,另一个关于调查组工作范围的)【6】,在我看来,有必要立刻回应,原因很简单:第一,如果这个调查组的确要调查谷书花(民阵)与林书、与跨性别社群之间发生的情况,那么调查组成员清一色都是民阵的,这肯定是不合适,“独立调查组”这个名号首先要摘掉,并且必须邀请民阵之外的人,特别是跨性别社群的成员加入调查;第二,如果这个调查组只是调查民阵内部的争吵,那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闹了半天是查自己的家务事,我们还凑什么热闹,还期待什么结果?可问题就在于,这不是民阵的家务事,哪怕民阵再怎么觉得这事儿是民阵成员互殴,这都不是民阵的家务事,因为这个事情发生在活动现场,而活动又是公开活动,并且这个公开活动的宣传海报上又赫然一行“民主中国阵线”。

  5. 林书是我的好朋友,我与她之间也一直有合作,这一次也是我邀请她过来到活动上发言的,所以,干扰到她就是干扰到活动的进行,就是干扰到我。

既然这个事情与民阵有关,也与我有关,那么按道理,在这个位置似乎应该写一下我作为什么什么,宣布如果民阵不在什么时间之前做什么事情,我就会怎么样,然后我还应该提出一些针对民阵的要求,建议这个组织进行哪些改革,建立怎么样的机制,组织有关什么内容的学习,或者说的更直接一些,我应该要求民阵公开发声明道歉,并且开除谷书花和谁谁谁。实话说,我对民阵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已经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为什么还要花这个笔墨去列个一二三条。


其实,哪怕我说我最近才发现民阵是个空壳组织的,那么我可能从第一天就知道,作为一个组织的公民会,就像一支不合格的烟花,打开之后没喷两下就熄火了。公民会在2022年5月正式成立之后,享受了一个怡然自得的夏天,通过六四活动接触到了不少人,至少多到了让那次迎新活动成为了公民会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迎新活动的程度,也足够支撑在夏天的几个月当中,每周或半月就能安排一次组织内部的活动。

从2022年的10月1日抗议,到12月10日的世界人权日活动,在这10个星期当中,公民会参与、协办、独立组织了一共8次抗议活动,其中无论是就规模还是影响,最大的无疑是11月底乌鲁木齐大火之后在中国领事馆前的那一次活动。杨若晖在那一个月当中,经历了许多个第一次,不仅第一次指导了这么大规模的抗议活动,还早在11月17日就接受了加拿大最大的报纸"The Globe and Mail"的采访【7】。由于这还是在白纸运动爆发之前一周多,所以他有可能是整个海外留学生群体当中,不说是第一个,至少是前几个露脸接受所在国主流媒体采访的。

当时杨若晖是公民会的负责人,也的确一直在以这个身份活动,公民会又是多伦多地区唯一一个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由中国留学生组成的政治团体。他在白纸运动期间的运作和努力,也不是张嘴吹出来的,毕竟这么些个活动,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而他所有的这些工作,当然也没有白干。说得俗气一些,杨若晖的确是通过白纸运动期间他所做的事情为自己换来了一份基业,确认了自己在白纸后兴起的海外新一代行动者圈层当中的位置。可是问题在于,人们只知道多伦多有个杨若晖,杨若晖又是公民会的负责人,好像就自然觉得这个组织会怎么怎么样了。

实际上,随着公民会和杨若晖的名声越来越大,公民会这个组织本身,却越来越空心化了,到年底的时候,公民会已经基本上在组织内部实现了女性和性少数的”清零“,差不多都退出了。另外一个我印象至今都还非常深的情况,就是12月初的时候,有个刚加入四五天的新成员,一个很有才华,我一直都很尊重的人,那会儿我还一直跟朋友讲他就是公民会的富特文格勒,结果就因为在群里表达了自己的政治立场,被另外几个人围攻了一晚上,第二天下午他就退出了(他跟我的聊天记录我到现在都还一直存着,前后的情况我也有一些印象,但是没有必要在这里细讲)。白纸运动所带来的另外一个后果,就是完全抹除了7、8甚至9月份还在一直坚持做的组织内部的一些活动,比如读书会、放纪录片等等这些。我电脑里到现在都还存着当时定下来的10月份组织内部活动的日程表,结果由于四通桥抗议,就完全停下来了,之后一直没能恢复。

也差不多从这个时候开始,我最重要的工作不是别的,而是与陆陆续续退出公民会的这些人聊,谁今天从公民会当中退出来,明天后天我就把ta拉到我这边。这实际上不难,他们并不是因为早上醒来之后突然决定远离政治了,而是谁天天跟几个话多的极右派挤在工作群里谁都烦,况且一天天也没有正经事,退出来起码图一个眼不见为净。所以,从2023年的六四纪念活动开始(这次不仅是公民会第一次做六四活动,也是我第一次负责一整个活动的安排),工作人员就已经有相当比例的是前公民会成员。这个事情我一直都在做,包括我自己的社交也认识了一些人,所以到了10、11月白纸一周年纪念活动的时候,很多人其实都发现,公民会的许多工作根本就是公民会的前成员、不承认自己是公民会成员但一直跟公民会有合作的人,或者就干脆是跟公民会压根没关系的人来做的。

其实,我2023年8月之后就接替杨若晖成为了公民会负责人,而哪怕在这之后,我也没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觉得事儿干完了不就得了么,街头活动也好,写明信片也好,读书会也好,人家看得出来你是公民会的?况且挂公民会的牌子去做什么,无论是做活动宣传还是去跟什么人走动,好像都要方便一点。我周围的这些人,可能也早就知道我是这么个想法,但也一直没有跟我说什么。不错,我太知道公民会是一个空壳了,但却又总是告诉自己,反正是剃头挑子,只要有一头热不就够了吗?我做研讨班非得像模像样在公民会里做?我自己拉个什么群,反正来的是一样的人,有啥区别?

现在想一想,这种模式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所有人都难受。我这么玩看起来显得我很聪明,谁都不得罪,毕竟多伦多很多人还是认公民会这三个字的,而且又不是不能干活。但是,其实这是不负责任。那些在退出公民会之后还愿意来找我的,那些因为不喜欢公民会的很多方面,不愿意跟公民会走太近,但又的确想参与到运动当中的人,他们没太当回事,没说什么,只是因为现在做的事情都是小来小去,不值得较这个真。的确,2023年的事情都是小来小去,一台电钢琴一架投影仪走天下,但现在不一样了。

从五月下旬到现在,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排练、六四读书会上的40分钟发言,之后与Jeremy Brown教授的交流以及他对我的肯定,再到演出,再到上面提到的那些事,一直到最近几天经历的一个让我和另外一个朋友都永远不会忘记的的私人事件。所有的所有,最终都指向这些我一直不敢真正面对的问题:真正关心我的人是谁,我真正关心的人是谁;谁在一直纵容我,为我承担责任,而我又应该为谁承担责任;谁一直选择相信我,愿意和我一起去尝试、去探索那些未知与可能,而我又应该选择相信谁,愿意一起去面对雪白血红的未来。

所以,我也在这里宣布:辞去公民会内一切职务,退出公民会。即时生效。

之前每次我去找那些被公民会气跑的人,拉他们入伙的时候,都会跟他们讲,你这是上了贼船了。现在,我也登上了这条已经等了我太久的船。

尼可拉斯 (Sail into the Sunset's Fire)

乘風破浪航向大世界
予海鳥帶領咱的夢
大船是厝 天地為家
一呼百應作陣行

乘風破浪航向大世界
予海鳥帶領咱的夢
袂爽就反 路家己開
群策群力作夥拼

一呼百應作陣行!

閃靈《尼可拉斯》


这首歌,我和我的朋友一起送给她。她让这次活动成为可能。

“希望你能够一直自由自在地生活,一定会再见面的”

羅大佑 閃亮的日子


开场词:

现在是6月4日晚8点。三十五年前的今天,是一个凉爽的北京夏日,中午头也不过只有28度,下午还下了一点小雨。和缓的微风尽管吹了一整天,却也无法搅动空气中的血腥。

夏日本就漫长,原本熙攘喧闹的街市又被单调的噪声淹没,枪口的脆响,坦克的轰鸣,大作的警笛,伤者的痛苦,死者的沉默,更是让这一天漫长得无法忍受。天安门广场上挤满了无所事事的军人,光荣的人民解放军在一夜之间用枪弹和刺刀解放了人民,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战胜了工人阶级,为人民服务的党,也再次为自己赢得了在人民大会堂和人民英雄纪念碑下鱼肉人民的权力。

现在是6月4日晚8点。三十五年前的今天,是一个鲜红的北京夏日。年轻的朋友,你们永远不会再相会,伤口的血,火样红,化作彩霞,染长空。

他们每年都不准讲,我们就每年讲一回,讲给今天的男孩女孩,我们前辈的事情。谁的记忆里也没有过,如此拥挤的夏天。

现在是6月4日晚8点。今天,是一个雷声滚滚的夏日。空气在颤抖,仿佛天空在燃烧,是啊,暴风雨就要来了。

结束词:

感谢大家能够在一个工作日的晚上,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的活动。我代表所有的活动组织者,工作人员以及我们的乐手,向大家表示我们最真挚的感谢,谢谢你们。愿我们能一直不与生活和解,做时代的反义词。


注释:

【1】https://x.com/sauricat/status/1799959799079035377, https://x.com/CrimesinChina/status/1799989858167042103

【2】https://x.com/CrimesinChina/status/1800914841982677031

【3】https://www.wecpaca.org/forum/cpaca/duo-lun-duo-da-xue-xiao-yuan-liu-si-35-zhou-nian-ji-nian-ju-hui-te-bie-bao-dao

【4】https://x.com/sauricat/status/1799959967572570432, https://www.aisixiang.com/data/32617.html

【5】http://box5574.temp.domains/~cdpca/2024/06/04/2024%e5%b9%b46%e6%9c%884%e6%97%a5%e5%a4%9a%e4%bc%a6%e5%a4%9a%e4%bc%a0%e7%bb%9f%e7%9a%84%e5%85%ad%e5%9b%9b-35%e5%91%a8%e5%b9%b4%e7%ba%aa%e5%bf%b5%e7%a2%91%e5%89%8d%e7%8c%ae%e8%8a%b1%e9%87%8d%e5%a4%a7/

【6】https://x.com/sauricat/status/1800973634334228670

【7】https://www.theglobeandmail.com/canada/british-columbia/article-chinese-students-in-canada-mobilize-covertly-to-deliver-anti-xi/


活动录像:

  1. 白鸽+开场词+杀死那个石家庄人+海鸥之歌+乌云典当记

    https://youtu.be/aLTNY7DEOcQ?si=dGxBFMm0nnjDkw3V

  2. 林书发言

    https://youtu.be/WbhM0ES-uJs?si=Go-rsWS29gMC1a_A

  3. Blood is on the Square+多伦多方脸发言

    https://youtu.be/Tqdw-W2sCWU?si=0uoLTWxr6gqyH4-i

  4. Ricker Choi 钢琴表演+韦倚涵诗朗诵

    https://youtu.be/QDFPi5BJwH4?si=vNulVAAdFkoxnrPN

  5.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https://youtu.be/i4R0JJDASNk?si=_FQE9BVih7FEbWPz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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