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心記｜框框圈圈

暑假週六不上課閒得慌，私大最大的校園在隔壁，正好假減肥運動之名，實則漫無目的隨意散心，這校園哪兒哪兒都美，就是太大了，不過四點以後再出門的話，走沒幾步路人差不多要中暑。好在今兒個是陰天，比上週涼了些。

比起上週探路，這週我已熟練不少，哪個側門進可以直達買牛奶的休息站、要拐哪些彎通到郵局ATM領錢、哪邊有紀念品咖啡蛋糕……說是漫無目的也不是，這週我是一心去喝咖啡吃甜點的。

一切就緒，坐定。

旁邊一桌男男女女，四人聊天聊得起勁，坐了一會兒，大約也聽出他們的關係，年輕的女老師跟三個看起來剛畢業不久的年輕學生小聚，聊得很大聲，旁人不聽到也難。我滑著手機，吃著鬆餅，耳邊放送著談話內容，像是莫名聽著一集太過喧嘩的podcast ，話題不知怎麼的轉到了高學歷未必高薪、前幾名國立大專院校的精英總是令人格格不入、國立私立大專院校的比較……因為他們指名的學校有我的母校，讓我忍不住豎起耳朵……

“你不覺得那些X大的都很驕傲嗎？他們那些精英自成一群，很難跟他們聊。”

“我表哥是X科大的，我幾乎沒在跟他說話，我覺得那些國立的想法都很怪，跟我們不是同個世界。”

“我哥X大畢業，現在在研究海洋……，他從小功課就比我好，可是社交能力爛死，叫他去站櫃檯絕對不行。”

“那些國立X大也沒比較會賺錢……”

諸如此類……

我彷彿聽到了私校圈圈的排外宣言，總之重點就是要表明，私校畢業不比那些國內前幾大國立的差，特別是提到社交能力和薪水的部分。這樣大放厥詞是因為現在身在私校，覺得身邊不會有他們口中的國立X大的同學或校友嗎？那我還真是太不湊巧的坐在他們隔壁。

或許，我也曾在某個公眾場合，不經意的大肆批評著什麼、說了什麼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話吧！特別是跟自己的同溫層在一起的時候，以為全世界都應該跟自己一樣同仇敵愾，殊不知那個全世界只圈在一個小小的框框裡。

不管是國立還是私立的框框、精英份子或是普通人的框框、有錢或貧窮的框框、老闆員工的框框、男人女人異性戀同性戀的框框、藍綠白紅的框框……各式各樣，但都是框框。

喝了一口過苦的咖啡，我皺眉轉頭再瞄一眼，看起來都還很年輕，也許剛出社會，也許還在唸書？或許言論有些偏頗，但我想他們要在社會大學裡歷練的還多著呢。如果身為大人的我們，在這些層層疊疊的框框圈圈中打滾，也沒能成熟多少，何必太苛責初出茅廬的年輕人？能不造作的說話，即使誇張了一點，也是他們最真實的樣子。

離開後，划著電動滑板穿過牧場來到邊陲，在一個人迎風的傍晚，想到過去，曾經很志得意滿，也曾經很消沉封閉，曾經依附著某些群體，也曾經踽踽獨行，但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學會了怎麼去建立舒服的界線。勇於在群體裡接納包容，適度放下自己，前提是這個群體與自己的處事原則不違背。我需要群體，群體也需要我，但我們之間沒有非誰不可，失去了誰也許會受傷，但絕對會好起來、繼續前行。

在哪裡都有同溫層，在哪裡都有小圈圈，但只要我心裡沒有畫地自限的框框，在哪裡都能安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