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鐘

A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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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的樑柱上,懸掛著一只古老的時鐘。那是有著鐘擺,以及用羅馬數字標記時間的老派。

她總是喜歡睜大眼睛,看著指針移動,等待每個整點響起的樂音,雖然不是每個整點都會發出聲音,但她還是等待著,因為,那是夢境與夢境的交界點。

是的,每天醒來,她最開心的就是坐在絨面的單人沙發上,盯著時鐘。

八點鐘,她前往遙遠的沙漠,那裡有駱駝商隊行經的痕跡,她蒙著面紗,一雙靈動的雙眼眨呀眨,看著來來往往的商隊,停駐又離開。

九點鐘,她坐在馬車裡,聽著石板路喀啦喀啦,通過小窗子,在蕾絲面紗的遮掩下,看著窗外的市集。

十點鐘,一陣瓷盤碰撞聲把她吵醒。「小姐,該吃點心了。」她知道,那是藥,他們都覺得她病了,她只能配合、只能乖巧的喝下。

十一點鐘,她終於可以走在黃土飛揚的陸地上,即使只有一下下,便得轉進驛站裡準備享用午膳。她看了一眼門外的荒蕪,在即將轉頭的瞬間,仿佛海市蜃樓般,看到了遠方的繁華熱鬧。

十二點鐘,她自動走去烏木桌前坐好,等待著她的,是來自大自然的恩慈。她知道,這個葉子是在含著露珠的時候被摘下來的。她知道,這個湯裡面,有十二種來自同一個菜園的鮮味,以及風乾後的海味。

她心滿意足的吃完,然後打開窗子,望著院子裡的玫瑰。她低聲細語,像是在聊天。

三點鐘,她又坐在那個絨布沙發上,看著時鐘,等待下一個樂音響起。

陶瓷的碰撞聲如約而至,她嘆了一口氣。然後把杯蓋蓋上。

五點鐘,她在草地上奔馳,雙手摸著雜草和野花,風從臉上颳過,飛速的往前衝,到了盡頭,眼看就要掉下去,一雙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

「又在調皮。」

六點鐘,她又主動來到了烏木前面,等待一天結束前最完美的儀式。

「今天看起來好很多了。」

「那麼那些藥方,明天再去拿一些吧。」

七點鐘,她望著床前自己徒手畫的時鐘,歪歪扭扭的,卻具有催眠效果。

而修理時鐘的鐘錶師,正提著工具箱進來,進行調試。

「明天也可以正常運轉的,別擔心。」

早上七點鐘,當樂音響起,她又從床鋪移動到絨布沙發。日復一日,她知道,只要她不開口說話,就可以永遠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必長大。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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