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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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部提名為《安魂曲（Requiem)》的詩集的簡短題記中，安娜·阿赫瑪托娃（А́нна Ахма́това）講述了她的詩是如何誕生的。

那是在20世紀30年代，月復一月地，她蹲守在列寧格勒監獄外面，試圖打聽因為政治原因被逮捕的兒子的消息。和她一起的還有十來個婦女，每天都在同一個地方碰頭。有一天，這些婦女中的一個認出了她，並向她提出以下這個簡單的問題：“你能就此說點什麼嗎？”

阿赫瑪托娃沉默了片刻，然後，不知怎麼的為這個問題找出了一個答案：“是的，”她說，“我能。”

我常常自問，阿赫瑪托娃想要說些什麼？也許她擁有傑出的詩才，也許她知道如何巧妙地駕馭語言，也許她可以轉譯這如此殘酷的經歷，而它是難以言喻的。然後我認為不是這樣。她要說的不是這個。每個人都會遇到這樣的時刻，他或她必須說出這個『我能』，而這個『我能』指的不是任何確定性或特定的能力，相反，是投入其中，是整個地牽涉到它。這個『我能』超越所有能力，超越所有知識，這個肯定出了指稱直面著最為迫切經驗的主體，什麼也不意指——雖然不可逃避，然而就在那裡它被給予估量：潛能的經驗。

——喬治·阿甘本（Giorgio Agamb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