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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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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宅那女人 § 第九章 § 妳別難過

雜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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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個下賤蹄子...」

不待咬牙切齒的劉姬罵完,陳三娘反射性地瞬間抬手,重重一耳光打在她臉上,隨後居然轉過身,毫無防備的任由劉姬還手。

劉姬氣極,發狂似地扯亂髮髻,拔下那只翔鳳金簪,舉手就朝陳三娘的要害處猛力刺下,卻不知哪裡冒出來一名錦衣衛,一把將她拖走,幾縷青絲飄然落地。

電光石火之間,陳三娘並未回頭,反而對眼前夜色嘲諷一笑。

劉姬哪裡知道,只要九齡公主的髮絲無損,誰在乎她的臉是腫是扁,然而,九齡公主的背影,卻不容許被任意侵犯。

呼,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打人耳光,手好疼啊。

都是託公主之福,她低頭看這一身上工必穿戴的衣裳和髮飾,端莊大方。

她嚴重懷疑,這些都來自逝去的楚九齡公主的衣櫥,覺得自己就像個供人換裝的芭比娃娃。

小說描述君九齡入宮的姿態,忽然竄進陳三娘的腦海中。

『君小姐走得穩穩當當,面容不僅沒有絲毫的拘謹,反而越發的從容。舉止大方雍容而優雅,就好像這樣做過很多次。』

陳三娘神情一凜,端正身姿,不疾不徐的抬腳,移步回到原位。

退在一旁的杏桃揉揉眼,差點以為自己眼花。

怎麼眼前的陳三娘,看上去竟有些......從前九齡公主的影子。

那夜之後,連續幾日風平浪靜。

某日上工之前,杏桃拿出一頂烏黑亮麗的假髮給陳三娘戴上。

簡單的髮髻插上翔鳳金簪,陳三娘輕輕拎起一搓頭髮湊近,聞到白昭安身上的清雅藥香味。

這頂假髮的長度,幾乎和劉姬的頭髮一樣,可已幾日不見她人了。

莫非是蝴蝶效應的後果,她護保住喬ㄚ頭的嗓子,代價是......錦衣衛的手段,她不敢想下去。

穿越後,她一直以觀眾的心態看著周遭發生的一切,此刻卻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身歷其境。

頭上的假髮也許代表一條活生生人命的逝去,她感到害怕又噁心。

為什麼,能對一個人的貪戀,做到如此地步?愛恨嗔癡能拿命換?

陳三娘臉色蒼白地佇立在小閣樓前,聽不到內院門口傳來那些鶯鶯燕燕捨不得陸雲旗離開的聲音,也聽不到外宅正門關上,門閂落下的聲音。

等她回過神,人已在臥室換下華服,眼前屏風之上寫滿十二個名字。

柳氏、佟氏、阮招娣、喬三姐、劉姬、成小青、李春香、穆芙蓉、周依依、蘇嫣然、丁娥、白昭安。

加上她自己,就是全部了。

她提筆,開始在每個人名之下,仔細寫出屬於公主的部位。

公主的柳腰、公主熱情活潑的性子。

眼眸、嗓音、髮絲、手、鼻、膚、唇、瓜子臉、笑容。

還有,公主的香味。

陸雲旗心中的楚九齡公主,逐漸浮現眼中。

不曉得,每晚他都是用什麼表情面對九齡公主的背影,是含笑深情,還是藏不住的哀傷。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過去,曾有一段時間,像發了瘋似的,在認識與不認識的人身上,尋找某人的影子。

那是某人慣用的背包,喜愛的球鞋款式,熟悉的身形,愛聽的歌曲,說過的隻字片語。

她看似如常上下班,與朋友談笑,和同事聚餐,卻連走在路上,聽見吉他彈唱熟悉的旋律,都能落淚不止。

週末,一個人把兩個人曾玩過的地方再走一遍,又把那人提過但來不及去的地方都去了。

她必須用盡全力,才能克制自己的情緒,不至於在人前失態崩潰。

那人在地球上某個地方生活得很好,只是,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世界了。

她的傷,未曾痊癒,只是後來學會了遺忘。

可她穿越到這,卻看到有個人雖然和她一樣失去摯愛,卻使勁扒開傷口,連痛也要狠狠用力記住。

他收集這些女人,僅是因為她們和楚九齡相似,還是說,更因為他害怕在這世上,與楚九齡相關的人事物越來越少。

所以,他拼命尋找,哪怕一絲一毫都不願放過。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胸口悶悶的,她再次提筆,在屏風的空白處寫上。

陳三娘,背影。

剛落筆,小閣樓的門碰一聲被猛力推開,有個人影出現,竟是本已離開外宅的陸雲旗。

頂著一臉陰沉,他疾步入內,完全看不出方才飲酒作樂的糜爛。

陳三娘寫完最後一字時,白嫩的細頸早已被使勁狠狠掐住。

脖子上的力道令她整個人被舉起,腳尖微微著地,稍一掙扎便碰不到地。

陸雲旗的視線陰冷,猶如盯住獵物的蛇,令人毛骨悚然。

「尚缺一項。」陳三娘望向陸雲旗,吃力的苦笑道。

陸雲旗不動不語,她便自行舉手抬筆,顫抖寫下。

魂。

陸雲旗盯著這個字,耳邊傳來陳三娘氣若游絲的聲音。

「你別難過,陸雲旗。」她低語,又像在和自己說話。

陸雲旗忽然手一鬆,轉身踏步離去,獨留陳三娘跌落地上。

脖子的疼痛忽地減緩,氣息大口大口的湧進,陳三娘不由自主地急促喘氣。

方才快吸不上氣的那瞬間,她還以為,自己能穿越回家了。

而此時,彷彿人間蒸發的杏桃才從暗處衝到她身旁,伏地大哭。

「小姐可千萬別尋短見啊!」

陳三娘顧著咳嗽,說不出話。

公主的部位寫上屏風沒多久,陸雲旗隨即折返,可見錦衣衛情報網效率之高。

算起來......也只有這小妮子能通風報信,臭杏桃,演技不算太差。

正門外,燈火通明,陸雲旗再次翻身躍上馬背,一名錦衣衛大禮一拜,向前稟報。

「屬下尚未查明陳三娘的消息來自何處。」

「查不出,便換人。」陸雲旗淡淡說道,然後頭也不回和隨從策馬離去。

那名錦衣衛面露驚恐,匍匐跪地,被另外兩名錦衣衛拖進夜色裡。

眾人皆當陸雲旗花心養女人,世上唯有一人明白這群女人的存在價值,方知其中深意。

而這唯一之人,絕不該是普通人家出身的陳三娘。

然而,平凡無奇的她不僅知道,竟還大大方方地一一寫在屏風之上。

就算她沒為此送命,如今在錦衣衛眼中,八成也個隱藏頗深的危險人物。

沒辦法,其實陳三娘原本也想寫在宣紙上,小心翼翼藏起來啊。

無奈小時候沒有練好毛筆字,別說小楷,大楷也慘不忍睹,只好寫出自創風格的潦草字體──陳氏草書,大大来咧咧地寫在幅員遼闊的屏風之上。

隔日一早,陳三娘被蟲鳴鳥叫聲喚醒,她轉動脖子,感嘆自己依舊身處小說之中。

她聳聳肩,任由杏桃服侍,擦藥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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