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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边的LGBTQ+

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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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国际不再恐同日,说实话我至今依然不能理解恐同者的想法,但他们确实存在着。

我是一个直男,但在日常生活中和不少gay朋友、同事有交集。借今天记录一些让我记忆深刻的小事,未必有什么意义,只是想让恐同的人知道,这个群体和你和我一样都只是普通人,但是这个世界处处对他们不公。

坐标澳洲,一个在很多人眼里已经非常多元、包容、开放的地方。

 

几年前公司来了一个后辈,看他喜怒形于色我就知道他是个很情绪化的人,估计跟我合不来。姑且称他为小A。

小A很年轻,很可爱,很友好,没有想象中的难相处,因工作关系我跟他不得不多有来往。

那年恰逢澳洲公投同婚法案,民意调查“YES”或“NO”。连续几个月大街小巷的话题都离不开这个,很多我经常光顾的店和路过的办公室也都在橱窗外贴上了大大的彩虹色“YES”,我的一些宗教朋友在FB上不遗余力地为“NO”拉票,每次去酒吧都能卷进同婚议题,很多活动也都是围绕着这个当时最大的社会事件。

接近投票日时,此光景已经持续了很久。由于我大部分时候都是混同温层,感觉“YES”派形势一片大好,心情还是不错的。但我发现小A在办公室里日渐消沉,平时见人就喜笑颜开的人最近把自己孤立了起来。

我借工作为由,拉他出去喝了杯咖啡,问他最近怎么了,心里有什么事吗?

他忍不住就哭了出来。遂忍住,跟我说:“就是最近的事情呗。”

我也不知道怎么措辞比较合适,只能装傻继续问:“什么事?”

小A流着泪说:“人们在你面前大谈跟你有关的事,却完全无视你、无视你的想法,仿佛那根本不重要。我每天不管是上网还是去到哪都会听到有人在争执跟我有关的事,但是这事跟他们却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愣了一会,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因为我想起了几天前,我就在这同一条去咖啡厅的路上跟一个天主教同事争执同婚问题,论点无非就是那些,我试图改变对方,对方无动于衷。

“我觉得……世界上总会有一些傻逼的,不管他们说多少、怎么说,你只要心里知道他们是傻逼,他们说的都不作数就好了!”我不太擅长安慰人,挤了半天也只能说出些根本没什么意义的话。

小A边哭边笑,仿佛知道我无法感同身受:“嗯,但是不想听也会听到,不想看也会看到,还是很难无视的。”

此时他已经满脸泪水,我知道我的安慰并没有作用。

我感觉身体失去了力气,实在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我能做什么。无力感这个形容词是多么的真实。

是啊,说实话,同不同婚,关我们异性恋屁事啊?又不是强制从此以后只准同婚。他们想结就结他们的,为什么一大帮异性恋要纷纷跳出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好像每个人都非要对所有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持有意见?然后再争得面红耳赤。

为什么不能就这样理所当然的通过呢?年纪尚轻的小A,尚未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已经要超前去思考能不能结婚的问题,去面对“为什么有这么多人不希望我结婚”的痛苦。

后来同婚法案的民调通过了,61.6%的人投了“YES”,几个月后,澳洲法律正式允许同婚。我、小A和接下来要介绍的几个朋友,还有很多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到今天我还是会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他们,需要经历这一切?

  

P酱是个比较成熟的大哥哥,是公司里非常优秀的设计师。我经常屁颠屁颠的在他身后偷师,也八卦的问过他和他男朋友的认识过程。是我非常仰慕的一位业界前辈,有涵养、温柔、幽默、含蓄、有才。

这是发生在同婚合法化一年前的事情。

有一天午休,P酱正在跟大家公布喜讯:他男朋友求婚了,他的回答是“YES”!大家都很激动,聊了半天求婚细节,终于还是有人提到了房间里的大象。

“你们……准备在哪办婚礼?”不记得谁先问的。

P酱微笑地说:“什么都还没想好呢,日子也还没定呢。目前看来好像只能回英国结了,因为你懂的。”

有些人还是怂恿他在这边办个酒席意思一下也行啊,但是P酱保持着温柔的笑意,回答道:“但是这边办的婚礼没有法律效力啊。”

补充一句,跟国内不同,澳洲的婚姻是可以在婚礼当天由证婚人当场仪式上签署并生效的。另外,P酱和他男朋友是英国人。

看到大家有点沮丧,为参加不了P酱的婚礼而难过。坚持又温柔的P酱补充道:“如果要在这边办的话……好像唯一的办法是在英国大使馆里签,但是走出门就失效了。”

他好像自己还觉得挺好笑的,边笑边瘪了瘪嘴。

气氛变得有些失落,只有P酱的微笑、瘪嘴和坚持,我会一直记住。

一年后他和他男朋友结婚了,现在很幸福,依旧很优秀。

 

公司里其实还有一个同性恋L先生,是个酒鬼加Party Queen,所以我跟他不熟。

有一次大家在玩Cards Against Humanity的桌游,有一张卡大概是说什么什么下地狱之类的。

L大笑着对P酱说:“不就是我们吗?哈哈哈哈哈哈……我们都会下地狱的!”

然后两人相视狂笑,笑得声嘶力竭,好像是全世界最好笑的事情。

 

我有个最要好的gay蜜R桑。

R桑是个超级乐天派,非常可爱,最爱在家里研发各种各样的甜点,经常给我投食。疫情期间我多次冒着被罚款的风险去他家取糕点,会一起在Zoom上运动,互相监督。

有时候遇到了恐同的人,我比他还生气,他反而会笑眯眯地安慰我:“他们只是因为没遇到我!”

R桑今年年初跟男朋友订婚了,我超级替他开心。爱情长跑了九年,多次茫然、不知何去何从,但终于坚持下来了。

他男朋友家里也是亚洲人,父母至今仍不知道他是同性恋。至少,明面上不知道。而R桑自己,每逢母亲过来探望的时候,周日都会硬拉他去教堂,希望他能有所改变。

不久前他男朋友的表妹来澳洲玩,那天跟我约了晚饭,R桑不得不带着她一起来。

虽然有陌生人在,但饭局进行的还是有说有笑,相当愉快。那个表妹也是很好相处的人,活泼开朗。

饭后我顺路先送R桑回家,再送那个表妹回住处,最后回到自己家。

由于一路开车没看手机,此时才看到R桑发来的消息:“那个……可以的话不要提我跟XX(他男朋友)的事,她不知道……”

是他到家之后发的,他太过乐天以至于事前忘了提醒。

我大松了一口气回道:“还好,没有提到。”

心里却倍感惊险,我甚至能回忆起当晚的几次话题,我都差点想随口问下他和他男朋友的进展。但是下意识把那个表妹当成了外人,把婚事当成了“私事”,才没有开口。

也许这对他们来说只是很日常的小事,但对我来说到这个年龄谈结婚谈对象还像走钢丝般如履薄冰心惊胆战,实在是难以容忍。

至今为止他男朋友家那边也只有他男朋友的妹妹知道。

 

其实想讲的人和事还有很多,但是写到这里发现这么琐碎的小事都能不知不觉写这么多,就不敢再写下去了。本来还想聊到标题中的L和T和+朋友的,但其实也没那么熟悉,就不多说了。

我希望每个我认识与不认识的人,都能挺直腰杆自由地去爱所爱的人,自由地与爱人结婚,而不用受到制止、约束,甚至冷眼、鄙夷。

恐同者,或者不承认自己恐同但是反对LGBTQ+的人,希望你们也能公平地对待每一个人。因为有很多很多平凡而可爱的人们,他们值得更幸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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