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不及學會說愛你的我-致最親愛的外公外婆

我與外公外婆相處回憶裡的景色，是淺灰白的，想不起當時天空是否湛藍、草木是否翠綠鮮豔，不論晴雨或氣候是否宜人舒適，都是模糊不清的。此時的我只能猜想，當時一定是很艱辛的時期，但我很幸運，是大人承擔所有的困苦及憂愁，從沒讓幼小的我受委屈或餓著。

跟外婆相比，我對外公的印象更少更淺，只有在母親拿起邊角泛黃的相片，我才能回憶起外公的長相，縱使相片中的外公是略顯老態的長輩，但從他炯炯有神且帶笑意的眼角，能感受出他是性格剛強的男子，從胖瘦適中的體態也能感受，是不論困難都能挺胸面對的氣勢，站兒子們的身旁也不失長者的威嚴。雖然我沒有與外公相處的印象，我仍非常的敬重他。

然後是親愛的外婆，不只在我的印象、我的回憶，她絕對是母儀典範。從沒見過她發怒的樣子、仁慈且不殺生(連蚊子都不會拍死、螞蟻只是撥走)，帶孫子相當有一套，甚至能一邊帶孫一邊在菜市場做生意，也沒聽過她有一句怨言。在母親相當辛苦的時期，外婆是她最堅實的後盾。

這絕對不是單純的任勞任怨，這是她有無私無量的愛。縱使她幼時在日治時期過的艱辛，為母時也拉拔五個小孩成年，甚至到子女有孫子女時都能好好照顧。沒聽過她怨嘆老天不公、命運坎坷或生活困苦，我想，這是因為她有著過人的勇氣面對人生的困難，而且熱愛生命、熱愛生活，比起看著痛苦艱辛的一面，她更傾向專注做好當下的每一件事，一步一步的開闢未來，使未來的路越走越寬、越走越好。

勉強地步出最困苦的時期，在母親行有餘力時，常帶我及外婆親山近水、去各式遊樂園散心遊玩。只可惜數段遊玩的光景如一瞬，母親與我的的回憶抹上最令人痛心的一筆：外婆罹患大腸癌。

回想至此，心中燃起不滿的火苗，我真的覺得太不公平了。怎麼可以，這麼善良、這麼溫柔，作息健康且克盡職守的外婆，連緩和壽終正寢的機會都不留給她。為什麼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都還得盡力奮鬥。到底...她還要多努力、多奮鬥...才能停下無盡的辛苦?

接下來真的寫不下去了，就是往返醫院、針頭、刀具、手術、化療、掉髮、腹水、代謝困難、舉步維艱、臥病在床、笑顏盡失(虛弱到無法展露笑顏)，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沒聽過蒼白面容的外婆，說過一句抱怨，一句都沒有。

再下一幕就是圓頂藍白相間的告別式，母親哭得非常大聲，而當時的我可能是因為看著母親難過而感到難過哭泣，但現在會哭，是因為真的心疼外婆的一切：

如果你能過得幸福該有多好。

之後的掃墓及祭祖，我們都沒有缺席，時光持續流逝，外公及外婆晉塔也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真心感謝祖先及祢們的保佑，子女子孫都過得很好，回想過往的經歷，因此我很常對母親表達愛及擁抱，但還來不及學會對祢們表達愛與感謝，只能在祭祀或拜拜時提及祢們，心中有許多感謝。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拜拜的過程中，我堅信祢們已經成仙享受，或在過另一段更好的人生裡。

所以不滿的火苗終究不會繼續燃燒，要學習放下，而且記取外公外婆堅忍的毅力及面對困苦的勇氣。縱使在相處時期還沒學會說愛祢們，但愛與感謝的意念常伴我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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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非常感謝@羽昊 / 日日文青總編 提醒我，要發跟親情相關的! 比起只是單純參加寫作活動，能有個機會讓我好好回想過去、爬梳情緒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真的非常感謝你!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