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講:抵達篇》—Ch1〈鄭成功與郝柏村〉

萬宗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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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被我們「離島」、「離島」的掛在嘴邊的,其實不是一座離島,這話聽上去很嚇人,像是江湖騙術,不知怎麼一時半刻說的清楚,倒讓人想起了蘭嶼人稱臺灣島為「大島」的事情,也許就像我讀國中時,佔足了媒體版面的教育部長杜正勝說,要把臺灣橫擺著看,能看見太平洋而不是中國,我暫時先這樣跟各位看倌埋個伏筆,這是一個關於「臺灣是金門的離島」的故事,你可能一時半會無法接受,但我邀請你一起脫掉臺灣人的眼鏡,戴上金門人的變色片,你現在站在東經一一八度、北緯二十四度的金門尚義機場,要在這裡展開一年的生活。


「我來了之前讀了一本書,是一個美國人寫的,叫做《前線島嶼:冷戰下的金門》,讓我非常想到金門實際看一看、了解這裡。」新進教育役男座談會上總要找些話說,每個人都得自我介紹,我以為臺下的「長官們」會覺得我是來向金門「學習」,而有些反應,但大家只是發愣看著我,沒有任何反應。

《前線島嶼》是哈佛大學加拿大籍歷史學者宋怡明(Michael A. Szonyi)的英文著作,出版多年後,臺灣大學出版中心將其翻譯成了中文,在宋怡明的筆下,金門在冷戰期間的日常生活得到鉅細靡遺的敘述。

像我這樣自以為是、卻對金門其實掌握不深的臺灣人,我曾聽過金門人稱為「歁呆」(khám tai),這詞不是大家都會,但是準確的用來指稱那些「裝凱子」的異鄉人,尤其是那些從中國內戰分裂後,開始不斷以成千上萬計數來到這蕞爾小島的福爾摩沙居民。他們認為自己很懂金門,很懂什麼對金門才是好的,但卻其實完全不理解這座島上的人在想什麼。老是用冷戰與軍事遺跡的眼鏡來看這座島,就是其中一種「歁呆」。

座談會沒有什麼太多的重點,唯一讓我耳朵豎直的,是自己被以「臺灣籍」稱呼的身分。金門籍的替代役男假日可以回家,臺灣籍則是要待在學校,在旅費補助上也有不一樣的辦法。我曾經聽努娜說過,不像澎湖人稱「臺灣」為「本島」,金門人稱「臺灣」為「臺灣」,但當這樣的地理對照上升成為「公民身分」的概念時,還是讓我感到「新鮮」。


「我們要去趕船了,快點走吧。」一所烈嶼學校的管理人起身,招呼著她的役男,催促著動作要快一些,否則趕不上回小金門的船了。

「我該怎麼稱呼您?」在澄清湖受訓時,聽聞有些學校的管理人與役男處得相當不好,我於是略帶害怕地問著正在駕車的管理人。「就叫我名字就好,我們辦公室都叫名字的。」大辣姐回答我。窗外的景色淨是一片綠油油的,環島北路上沒什麼其他的車,路線筆直,不知會通到哪裡。

從金城國中出發,大辣姐領我返回遠在料羅港附近的柏村國小,距離大約十幾公里,我過去一向仰賴地鐵,這個絕對距離的數據對我沒有太多意義,不過後來我看了一下谷歌地圖,大概是臺北車站到南港的中央研究院那麼遠,幾乎要將整個金門島橫剖成一半。

立榮的螺旋槳飛機從松山機場起飛,橫越臺灣海峽,到達金門尚義機場不到一小時。金門沒有肯德基和麥當勞,有的時候你周遭的乘客會讓你將近一小時的飛行中,浸淫在炸雞香味中。有金門人告訴我,他曾在松山機場看過地勤,幫雙手抱滿炸雞桶的金門旅客提著其他袋炸雞薯條,兩人一起在機場中奔馳,這班飛機即將就要起飛。

復興航空二〇一六年十一月在眾人的一陣喧嘩中倒閉後,剩下華信航空、遠東航空與立榮航空三家公司經營這條航線,從金門往臺灣飛,有臺北、臺中和高雄三個城市航線,也能飛到澎湖馬公,過去亦曾包機飛往新加坡、澳門與北海道。

金門這座「外島」,雖然屬於中華民國領土,但是臺灣人對其了解卻相當有限,或者停留在戰地風情的想像,以及「金馬獎」的軍旅生活。之所以稱「外島」,是因為金門不同於澎湖,除了並不是《馬關條約》割讓給日本的一部分外,也在地理距離上,比起「離島」更為遙遠。


降落這座島嶼,這裡一些正式文書上會稱之為「抵金」,讓我想起入境香港赤鱲角機場時,看見的「抵港」。後來證明,金門存在於中華民國的國境中,的確有如香港坐落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範疇下,一直不停嘗試協商出島嶼的特殊性。

報到前,我和幾個同梯的教育役役男到金城國中附近的早餐店吃了午餐,這所學校是後來二O一七年陳玫君導演的《林北小舞》中,小舞原本在金門就讀的學校,算是全金門最靠近市區的國中,在電影裡,家長一下是後臺堅硬的縣議員,一下是到臺灣混出半片天的黑道大哥。

我聽來自金門的學姐努娜說,金城是金門的「市中心」,她看了柏村國小的位置,告訴我那裡靠近金湖的山外,那附近無論電影院、全聯或是各式料理,一應俱全,「有了山外,就不需要去金城。」山外,是太武山之外。

早期金門的經濟重心是在以後浦為中心的西半島,那裡有可以通往廈門的口岸,進入軍管時期後,連繫廈門灣網絡的功能消失,北方砲戰不斷,不同村落不同姓氏的居民遂而遷居於此,加上金防部在東半島部署了三個師,隨之而來的阿兵哥經濟造成經濟中心的部份轉移,在金湖地區形成「新市」里。

在金門人的語言中,從東半島去西半島是「下去」,若用閩南語則叫「落金城」;反之則為「上去」。


這座外形像是隻蝴蝶或骨頭的島嶼,舊稱「浯州」,明朝時期,多海盜進犯,以當時西半島的金門城「固若金湯,雄鎮海門」之精神,取名「金門」,最古老市容大部分在島嶼西部,也是大部分觀光客會下榻的地方。

那天是二O一六年十月三十一日,金門還是大熱天,我們在金城國中的國教輔導團會議室「等待發落」。我們之中有幾個都是簽下「自願偏鄉」的同意書而來到金門,我是其中一個,這讓我們臉上少了「發配邊疆」的愁容,但是這個「偏鄉」某種程度上是臺北視角的想像。

位處福建東南沿海,與廈門島因為地理位置相近,自古以來共享廈門灣的貿易網絡,是命運共同體,一九一四年以前,同屬同安縣管轄,有「兄弟島」的稱號。《離島建設條例》通過後,二OO一年,小三通首航,兩個相隔僅五千公尺、卻相隔五十年的手足,再次對上盤,那時就有這樣的對聯:「金門廈門門對門;族同情同同安同」。

水頭碼頭在島嶼的西南方,從這裡出航的船班,有三個目的地。其中之一,可以連接「離島中的離島」--烈嶼(俗稱「小金門」)--的九宮碼頭,一天從早上七點到晚上九點,共有二十八個船班。被稱為「選舉浮橋」的金門大橋正在興建,蓋好後將能連接金門與烈嶼。

而這個碼頭更為觀光客知悉的,是通往廈門五通碼頭多達十八個出發時刻的船班,也能往東北方花費一小時開向泉州石井碼頭,一天五班。


金門縣下設有金城、金湖、金寧、金沙與烈嶼五個鄉鎮,並代管莆田縣的烏坵鄉大坵小坵兩島(儘管他們通常會被忽略,我在這裡做個預告--這本書將不會提到烏坵,一如他們在金門人的生活中缺乏任何位置一樣)。金門全境面積不大,包含金門島、烈嶼、大膽島、二膽島等大大小小的十二個島嶼,總面積約一百五十一平方公里(大概比臺北市的一半大一點),烈嶼本身占了十六平方公里左右,面積約同半個澳門大。

不知道是從訓練教育役男的高雄澄清湖染上了什麼病毒,讓我以一個極糟糕的病態出現在金門。

頂著一頭烏黑的長捲髮,大辣姐見到我咳個不停,「你還好嗎?接下來,金門的冬天會變得很冷喔!禦寒衣物有帶嗎?」因為緊挨著歐亞大陸,冬天容易受大陸冷氣團影響,金門比臺灣更為寒冷,大部分短居金門的人會想辦法弄到一臺機車,但這裡的冷風像是有人抱著冰山朝你臉上撞上去,對機車騎士來說實在是有點可怕。

金門的交通工具,除了飛機與船,大部分的人開車或騎車,公車雖有,但末班車的時間以都市的角度來說,覺得太早,大約落在晚上七點至八點左右,因此到金門的第一件事,便是請臺灣的家人將機車寄送至料羅港。料羅港的附近到了晚上異常漆黑,到了二O一七下半年,才開始有愈來愈多刺眼的路燈,在那之前,首個拿到機車的夜晚,我差點撞上一隻從路邊竄出的牛,會變成金門牛肉麵富嚼勁的那種巨大的黃雜牛。




從臺灣運來的機車,從臺北送往高雄港後,輾轉抵達料羅港,碼頭工人聽到運費要兩千元,直說要是他才不會做這蠢事,在往後的日子裡,漸漸體驗到凡事都要從臺灣運來、凡事都要收上一筆驚人運費的不悅。

聽到我的學校就在料羅港附近,對歷史頗有瞭解的老弟從海峽的另一端捎來了臉書訊息,要我應該對這裡做做功課。

如果完全的從金門為主體的角度書寫歷史,這個島嶼的歷史分期從晉代中原「五胡亂華」導致南遷難民潮開始,接著唐朝牧馬侯陳淵帶領十二姓前來開墾,乃至於鄭成功一度據此作為「反清復明」前線基地,再到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佔領達八年光景,以及隨後來到的中國內戰與全球冷戰的最前線。

裡面還有許多複雜的小事件,再再彰顯金門自古至今從未停止過「全球化」,料羅港便從鄭成功還沒到來之前,就參與在那段牽動亞太區域變化的歷史裡頭。

十七世紀初,荷蘭東印度公司,希望能比照葡萄牙人握有澳門(當時稱「香山澳」)作為自由貿易據點未果,轉而駐紮當時被稱為佩斯卡多爾列島(Pescadores Islands)的澎湖,認為澎湖是阻止華人商隊前往西屬馬尼拉通商的最佳地點。

眼見福建當局遲遲沒有反應,荷蘭人前往廈門提出希望「開市」的要求,船抵廈門南邊的浯嶼(金門西南方)後,反而被告知不准以澎湖作為以中國貿易的據點。荷蘭人大怒,發動戰爭。

戰爭末期,廈門方面差使談和,中方要求荷方退到臺灣去。晤談後,荷人並無馬上信守晤談結果,更在一年後再次在金門與廈門附近的海域宣戰中國,最後荷人士兵在鼓浪嶼上遭新任福建巡撫南居益設宴毒殺,致士氣大傷。

幾年後,荷蘭人退出澎湖、退居臺灣,東印度公司與包含鄭芝龍在內的海盜多有勾結,而鄭芝龍接受明朝招安後,荷蘭人不爽中荷貿易演變成必須受制於鄭芝龍勢力,巴達維亞總部決定以武力討伐鄭芝龍。

一六三三年,荷軍在廈門港一帶發動攻勢後,要求附近村落,包含金門與烈嶼在內,每週提供二十五隻豬、一百隻雞以及二十五頭牛。


七月,中荷雙方正式宣戰,荷蘭要求中國授予其在漳州河(廈門港附近水域)、安海、大員、巴達維亞自由貿易的權利,並希望在鼓浪嶼建立貿易據點等。這場戰役的結果是荷蘭戰艦在料羅灣遭到鄭芝龍強大的海上武力殲滅,史稱「料羅灣海戰」。

十四年後,已經變成「南明」政權的鄭芝龍之子--鄭成功--登陸烈嶼湖井頭,誓言「反清復明」;在反攻多次皆挫敗後,受限於金廈兩孤島行事不便,一六六一年,鄭成功從料羅灣出發,將荷蘭人趕出臺灣,結束荷蘭人在臺灣的統治。

兩年後,清兵攻下金廈,南明政權一度退出,又在一六七四年再次占領金門,以金門作為攻占中國大陸的據點,卻又在一六八O年遭清朝逐出,並在同年,清朝在金門設立「金門鎮總兵署」,正式成為清朝領土。

這一連串的歷史,雖然發生在四百多年前,卻說明了金門夾處於海峽兩岸之間的地理位置,也是歷史上第一度臺灣上面的政權試圖擴張武力版圖到金門之上,後來我們會知道,不只臺灣上頭的荷蘭政權曾經進犯過金門,臺灣上頭的日本政權亦如是,而時代拉到今天,某種臺灣民族主義的版圖,也正在金門之上收編金門人的國族認同。


金門,儘管在歷史上和臺灣走的一直都是不同的路,卻總是在一些歷史時刻,命運被莫名其妙地綁在一起。

就拿鄭氏政權與金門的關係來說,這段歷史對於很多人而言其實相當陌生,一般人也只知道金門有鄭成功的練兵場遺址。《金門日報》就曾批評金門把整碗鄭成功的好菜都給臺南捧去了,「世人憑弔鄭成功者,也只知有臺南,不知有金門。」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批評,福建南安送了金門一尊巨大鄭成功雕像,金門縣政府將他擺在了跟鄭成功毫無關係的建功嶼之上,建功嶼古稱「痲瘋島」,是用來隔絕痲瘋病人的海上孤島,只有退潮的時候才會連接到陸地。

或許是裝睡的人叫不醒,又或者反正是一座顛瘋了的小島,沒有能力處理歷史記憶的金門當局,索性就讓鄭成功在一座不曾屬於他的瘋癲之島上,遙望著他來自的福建南安。

這不是瞎拼鬼扯,這是金門在中華民國版圖裡的尷尬,像回不了家的鄭成功、被安置在一個痴瘋的國家想像裡、兩面不是人。這是金門曖昧故事的起點,而這個故事還未能有終點。



沿著三多路朝著料羅方向走,能見到一個中間有著雕堡的圓環,幅射出六條道路,選擇其中一條就能到達國小。

像這樣的圓環在金門有很多,中間有的是蔣公或其他人的銅像,有的是軍事碉堡。不像臺灣的道路有國道、省道、縣道--分屬不同主管機關;金門的道路通通由縣政府一手規劃。受到戰地背景影響,軍方的工程師早期考量到軍事上移動需要的便利和效率,規劃了全中華民國密度最大的道路系統。

「圓環」的功用,便是透過中心的建築物來阻擋對向來車的視線,讓你看不見道路的端點,島嶼雖小,卻有如此多像是公路電影裡才能見到的無盡道路。

圓環所連結的輻射狀道路彼此不互相平行,甚至道路兩旁的樹種刻意維持的相當單一且一致(主要是木麻黃),這讓道路系統容易形成「迷宮」,能有效擾亂登陸的入侵者。

這是金門島「軍事化」最容易觀察到的景觀之一。而到了今天,圓環則成為張貼政府活動宣傳海報的絕佳地點。


「柏村國小」小學部大約七十個學生,校園不算小,有操場、餐廳、各專科教室、視聽教室,還有一個產權不在校方的「開心農場」。除了大辣姐和會計大叔彼得,還有兩個替代役學長外,辦公室坐了六個班導師、一個科任老師,其他全部都是身兼行政職的老師--輔導組長、學務組長、教務組長、總務主任、教導主任--每個人看上去都很忙,轉個身都會遇到「長官」,這是小學校的特色。

進到學校,先到辦公室打過招呼,旁邊就是校長室。校長再過兩年就要退休,笑容看上去很和藹。他謙虛地對我說,「能在退休前申請到英語專長替代役來學校幫忙很幸運」。

「我家就在中和。」聽到我來自土城後,校長做了這樣的回應。「中和離土城很近,我們家常去中和的好市多。」我試圖找些話來掩蓋我對中和其實沒什麼概念。

金門人大多在臺灣都會有個「家」,起初眼前的人這樣說時,我常誤會這表示他們是從臺灣移民過來金門,或只是在金門工作。後來發現,我錯得離譜,那表示他們在臺灣買的房子,雖然這個類比可能不太精準,但就有點像是你在六本木買了房子,遇到東京人的時候,告訴他「喔!我家就在六本木」一樣,試圖表達友好。


受益於軍管時期的軍人經濟,或是因為金門消費機會少、存錢較易,有些金門人因此會有經濟基礎在臺灣購屋,尤其是北部,如此一來他們要到臺灣過長假、或是未來孩子到臺灣讀書,都會比較方便。

校長起了身,走到一旁掛滿照片的牆邊,指著其中一幅年代久遠的學校創始照。「這是郝柏村,這所學校就是他創辦的,那個時候他還是砲兵指揮官。」校長喜歡講歷史故事,每次朝會總能看到他中氣十足地講著很久很久以前發生的事。

「在我退休後,我們學校就要迎接六十周年校慶。」校長告訴我,柏村國小創立於民國四十七年(一九五八年),是合併料羅與蓮庵小學二校而成,現在看到的是新址,曾一度在八二三砲戰時無法進駐使用,仍在舊址上課。

一九五六年六月二十三日,行政院頒布《金馬地區戰地政務實驗辦法》,設立「戰地政務委員會」取代金門縣政府之功能,說是「軍政一元」,其實就形同軍政府統治這座島嶼,由金防部司令官兼任主任委員,縣政府則成為其下執行機關,有如虛設。

隔年四月,蔣中正到金門巡視,指示有關單位建設金門為「三民主義模範縣」,以奠定「良好丕基」,建設金門成為「固若金湯、安若磐石、社會安和、民生富裕之海上公園」。金門作為「實驗區」,其「實驗」之意義在於往後「收復淪陷區」時,即比照金門的戰地政務管制模式辦理,然實質上仍多是象徵意義,中華民國政府必須有所作為,讓世界知道與中國共產黨的這場仗形式上還沒打完,而金門便就此擔負起這樣的角色。

從一九四九年國民政府遷臺開始,金門推動的「一村一校」政策企圖能在這個戰爭前線的島嶼上普及國民教育,最主要的目的是能夠快速地灌輸愛國教育的思想,以讓人民能夠區辨對岸宣傳的技倆。

一直到一九五六年左右,奉蔣中正「培養地方人才、發展地方學校教育」的指示,得到政府的大力金援,所謂的「將軍建校」模式自此開啟。除了郝柏村建立起的「柏村國小」外,還有第八軍軍長王多年率其部隊成立的「多年國小」、第十師師長馬安瀾建設的「安瀾國小」都在同年創辦;此外,雷開瑄的開瑄國小(民國五十二年)、孟述美的述美國小(民國五十九年)、韓卓環的卓環國小(民國五十一年)......等等這些學校,都在後來服役的一個年頭中,不斷聽到。


最奇幻的,莫過於隔沒幾天,高齡九十七歲的郝柏村忽然之間出現在我們學校裡,然後大家在這所以他為名的學校裡留了一張大合照。

那種感覺只能用荒謬來形容,在一個晴朗的午後,正逛著網購端詳要買什麼禮物當作小孩的獎品,突然有人說「郝柏村在外面耶」。

郝柏村一行人要上車離開時,他的女兒發現我是替代役,就跟郝柏村說「他是替代役」,不過郝伯伯好像有重聽,主任補了一句「他是新加坡畢業的替代役」,重聽依然,不知道主任說了什麼,便顧自上車走了,車開走之前,我們向車上的金防部長官致意,所有戰地的記憶,從這所學校開始了篇章,幅散出去。


*本文完稿於二〇一七年十一月,郝柏村已於二〇二〇年去世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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