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鱷魚把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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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史學加000100《史記》卷四〈周本紀〉40:當周天子也認可了「以下犯上」的行徑之後

鱷魚把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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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烈王二十三年,九鼎震。命韓、魏、趙為諸侯。

二十四年,崩,子安王驕立。是歲盜殺楚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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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威烈王在位第二十三年,九鼎震動。這一年,周天子同意將「韓、趙、魏」三家大夫升格為諸侯(命韓、魏、趙為諸侯)。

其實早在寫這個系列的第六十一篇,也就是開始閱讀〈周本紀〉的第一天起,我就等待著今天的到來。之所以刻意把本系列的第一百篇放在「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因為這一年也正是《資治通鑑》的第一年。

一百天前,我就是因為跟著某大師一起學習《資治通鑑》,所以才鼓起勇氣挑戰每天讀一段史書,分享一段心得的這系列文章。因此,以《資治通鑑》的第一年當作本系列的第一百篇,用意之一是為了表示自己的敬意。

言歸正傳,這件周天子「被迫」宣布韓、趙、魏三家大夫升格為諸侯的事情,象徵著「禮崩樂壞」已經進入了新的境界。因此,不少學者都把這一年當做「戰國時代」的開端,原因即在於此。

雖然在上一篇文章中,我認為不可能有一個明確的時間點,把某時代清楚劃分成兩個截然不同的時期。就以今天所說的「周威烈王二十三年」為例,早在這之前,各家大夫早就已經開始爭權奪利了。但是,身為老師的我也必須承認,為了方便人們了解歷史,或者講白話一點,為了方便學生記憶,以及考試上的需求,所以史學家們總是得透過「明確」的時間,讓我們更容易知道事情的發展脈絡。

因此,《資治通鑑》的作者司馬光才會把周威烈王二十三年當作全書的第一年。因為這種「臣弒君,下犯上」的情形雖說早已層出不窮,但至少大家表面上還是不認可的。然而,這一年卻是貴為「天子」的周威烈王,公開認可了這三位理論上算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大夫。在此公開認證下,也變相鼓勵了所有野心家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權位。

因此,我們回到史料的部分,司馬遷接著寫下:

周威烈王在位二十四年後逝世,由兒子周安王「驕」即位。這一年,發生了「盜殺」楚聲王的事情。

盜殺楚聲王」?不少人把這段內容翻譯成「盜賊殺了楚聲王」,這樣的翻譯非常不合邏輯。畢竟,楚聲王身處皇宮內,怎麼會被「盜賊」殺害呢?印象中,盜賊不就是在某角落據地為王的一群人嗎?楚聲王就算出門也會帶著大批侍衛,怎麼可能會被「盜賊」殺害呢?

其實,這裡的「盜殺」,是呼應著周威烈王對韓、趙、魏三家以下犯上的公開認證的。話說楚聲王也感受到這股「以下犯上」的風潮下,加上前陣子楚國曾遭到吳國伍子胥等人的入侵,因此楚聲王打算整頓一下楚國,並打算從貴族開始下手之際,卻引來了貴族的反叛。然而,楚國貴族並沒有親自動手,而是派出地位更低的人暗殺了楚聲王。因此,史學家們才會按照「《春秋》筆法」,把這件事情形容成「盜殺」,因為「盜殺」的定義就是「國君被地位低賤的人所殺」。

總結來說,這兩段內容就是告訴我們:周天子公開認證了以下犯上的行徑,楚國國君打算防患未然,結果反而遭到殺害。

如此「名不正」的亂世,才被司馬光拿來當作《資治通鑑》的第一年。並寫下了全書的第一段「臣光曰」:

「臣聞天子之職莫大於禮,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何謂禮?紀綱是也。何謂分?君、臣是也。何謂名?公、侯、卿、大夫是也。」

由此可以看出,「保守派」代表的司馬光對於堅守名分的主張。

相較之下,司馬遷在這段文字中似乎沒有特別的想法,只是一如往常的輕描淡寫帶過。

其實,當我們打算批評周王朝後期的這些「亂世」之時,想想今日的我們難道不也是處在類似的環境嗎?無論求學時的考試,或是求職時的面試,我們男盜希望有個「道德」或是「名分」的規範,讓我們的「能力」無法發揮嗎?應該不會。今日的我們都希望能有個讓自己能力「公平」發揮的場所,然而如果我們身處在兩三千年的周王朝,只要不具備任何名分,即使再有才華也什麼事也做不了。以此角度回過頭來看之前的那些以下犯上的行徑,突然間有了點可以理解的感覺。

曾有人說,幸好「二十四史」的第一部是司馬遷所寫的《史記》,否則二十四史將毫無生氣可言。原因就在於,司馬遷所寫的歷史是比較生動活潑,也沒有明顯的保守氣息在。這也就是我的大學教授常常推薦我們一定得讀《史記》的原因。

雖然花了一百天還沒讀完《史記》一百三十卷中的四卷,但我想我會繼續寫下去,就算再花一百個一百天,我想終有一天會完成這項使命的。 以上,就是這兩段史料給我的一些想法。

原文連結鱷魚把拔談天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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