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追我就不逃】#魯班的燭台(26)

弗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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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絳悅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從這裡摔下去,即使沒撞在岩石上,也會被困在岩礁之間,照一般人的認知來看,應該是凶多吉少了。

  站在葉思桐墜崖的地方,柳絳悅看著撞得面目全非的機車,沒有車牌,只能寄望警察從引擎號碼找出線索,或許能得知是誰讓葉思桐來偷東西的。她走到斷崖旁邊,雖然今晚的月光很亮,但腳下的海面因為懸崖陰影的關係是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出來下面有沒有人。

  快艇的聲音由遠而近地傳來,柳絳悅知道那是海巡部隊。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對於一而再再而三威脅到情報局的人,不這樣是無法讓軍方安心的。

  「柳小姐,根據海流的方向看來,那兩個人掉下去之後,應該會被困在下面的岩礁之間,要往外游是很困難的。」

  聽到男人這樣說,柳絳悅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從這裡摔下去,即使沒撞在岩石上,也會被困在岩礁之間,照一般人的認知來看,應該是凶多吉少了。

  可是,葉思桐不是普通人,她是神出鬼沒的怪盜T,不能用一般人的標準去衡量她。柳絳悅並不覺得這樣的說法很有說服力,但至少能安撫自己的情緒。儘管她依然記得,葉思桐再厲害終究還是血肉之軀。

  柳絳悅在斷崖上待到天亮,幾乎翻遍每一寸土地的找著可能是葉思桐留下的蛛絲馬跡。即使葉思桐墜崖是她親眼所見,她仍然不肯相信葉思桐會就此人間消失。

  她一定還留有什麼後路。柳絳悅固執地僅憑著這句話在支撐著自己。

  隨著時間過去,海面上的快艇從一艘變成六艘。那男人始終拿著無線電對講機調度人力,無論是地面上的還是海面上的。柳絳悅相信,如果軍方的整合度再好一點,或許那男人連空中的戰力都會調度過來使用。

  柳絳悅能在第一時間通知情報局,是因為這男人目前正在情報局任職,而他是柳絳悅叔叔昔日的副手,目前官拜中校。之前K怪客入侵時,亦是這位中校透過柳絳悅叔叔的關係找到柳絳悅來幫忙。原本只是病急亂投醫,畢竟情報局被滲入,是件極不光彩的事。但如今看來,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不但知道竊賊的目標是什麼,甚至還趕在竊案發生前就佈署好陷阱以逸待勞。

  對柳絳悅來說,這次的對奕可說是她的勝利,正如她自己所說過的,她以小偷的角度思考,並且洞燭先機,而不再是緊追在後的獵狗。但柳絳悅亦無法否認,她從葉思桐的身上得到許多線索,即使是她旁敲側擊而來,卻仍是佔盡便宜。

  如果今天的結局是葉思桐和K怪客被當場逮捕,或許她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屬於她的勝利。但如今葉思桐生死未卜,她是怎樣都高興不起來。就像警察抓違規超速的車子,卻因為追緝的過程中發生車禍,那警察的心裡並不會好過。

  儘管那是那兩個傢伙找死般地拒捕在先,柳絳悅卻無法用自己的正義感堅固起因愧疚感而搖擺不定的態度。所以,此刻的她急需其他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那東西有沒有被帶走?」柳絳悅問。

  「被棄置在房間門口。」

  「我們回去看看。」

  因為這地方觸景傷情的感覺太強烈,柳絳悅決定先回去外駐點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供參考的線索。

  

  柳絳悅拿起燭台底座,把底部朝上,「看樣子這是在打鬥中掉下來的,有新的碰撞的痕跡。底部有磨過的痕跡,應該是從走道的那頭滑過來的。」

  「妳覺得怪盜T知不知道這是假的?」

  由於時間緊迫,柳絳悅只來得及讓人匆匆忙忙地做出個複製品,只是外觀看起來像,但實際上材質卻是完全不同,甚至一些細節都沒複製上。縱使葉思桐沒見過真品,只要仔細辨別材質,就會知道那是假貨。

  「很難說,從她這麼輕易就放棄這東西來看,或許是看出了哪裡不對勁。但也有可能是迫於無奈。」柳絳悅模棱兩可地說。因為她並不知道葉思桐壓根就不想把這底座帶走。

  男人站在門前,從門上的通風口拿下一台小巧的數位攝影機。這也是根據柳絳悅的建議,由於不知道整件竊案牽涉多廣,原有的監視系統變得不可信賴,所以她讓人偷偷放台攝影機在門口錄影,斷絕被網路入侵的可能性。

  在他看過錄影的影像之後,臉上的表情變得驚疑不定。見他這樣,柳絳悅也滿腹狐疑地拿過來看。

  她能理解中校的表情為何如此精采。知道有人能闖過流光是一回事,但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葉思桐的動作順暢如行雲流水,手臂上的控制器讓她舞得像千手觀音似地,即使在影像中看不到紅外線,但她仍能想像出那密密麻麻的紅線是如何讓出一道路給她通過。她就像這世界的主宰,只要她想前往的地方,無不所向披靡。

  而影像的內容也證實了柳絳悅的猜測,葉思桐是被迫丟棄那底座的。一個猜測被證實了,又引起她另一個猜測。

  「她手臂上的東西,你有任何印象嗎?」柳絳悅問。

  「沒有。看起來像為了破解流光,這個特定作用而設計的。」

  「我也有同感。但似乎也能看出那有某種專屬的風格。」

  「哪種風格?」

  「軍武風格。首先是材質,輕而堅固,是不是很像外骨骼裝備?」

  「被妳這麼一說是很像。」

  外骨骼裝備可以想像成類似以前常見小兒麻痺患者使用的支撐架,但外骨骼附有動力裝置,由外骨骼牽引裝備者動作,不但提供力量也增強了耐力。

  男人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毫不避諱地在柳絳悅面前講電話,內容大致上是要對方調查流光系統的廠商有哪些競爭者,那些競爭者中有哪些正在研發外骨骼或類似的裝備。

  其實不需要調查,柳絳悅的心目中一直有某家公司是她第一時間就懷疑上的,條件完全吻合中校剛才提出的那幾項。但是,比起軍購標案的得利,她更在意的是為何對方執意地想要這個底座。

  客觀來說,流光這樣頂級的系統並不是每個單位都能買得起裝得上,但光是情報局就有十幾個地方裝了同樣的系統,希望以自動化系統降低安保風險,避免人為因素而產生舞弊的現象。若是單單為了打擊流光的可靠度,似乎有更光明正大的方法,而不需如此雞鳴狗盜。

  「這東西到底有什麼重要的?」柳絳悅試探性地問著。她知道某些機密,即使她有個當少將的叔叔也沒法給她擔保讓她一探究竟。

  但男人的態度讓她鬆了口氣,她並沒有被擋在門外。

  「這東西的機密等級原本並不是很高,但兩次的竊案……如果第一次也是如妳所推測的,是衝著這東西來的,那麼我會考慮提高機密等級,把它送到更安全的地方。但若是要問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我只能給妳和上次一樣的答案。」

  某些可疑的東西,情報局會交給他們的研究人員試圖破解或解譯,這個象牙製的底座正是如此。上一次柳絳悅被請來時,她看到這個像藝術品般的東西,便曾經出自於好奇而問過同樣的問題。當時中校給她的答案是,底座的中間有個穿透的孔,孔的中央裝有一片濾鏡,光線經過那個地方會被過濾,只有某些特定波長的光能夠通過。所以,他們覺得這有可能是某種傳遞情報用的工具,但又沒有太多佐證,所以一直被放在某個櫃子裡頭閒置著。

  在拖吊場時,柳絳悅回想起之前在葉思桐家,看過燭台投射出來的精美圖案,當時只覺得那燭台的雕工了得。後來再結合從底座這邊得到的資訊,她才得以推論出這裡是下一個目標。

  「柳小姐有任何消息可提供嗎?」

  柳絳悅想了一下,如果還想得到這男人的協助,或許交換情報是個搏感情的好方法。

  「據我所知,有個燭台被稱為魯班的燭台。以材質或雕刻風格來看,和這底座應該是屬於成組的藝術品。燭台的內部放進光源,可由內而外地投射出圖案。」

  男人沉吟了一會兒。

  「那燭台上刻著的圖案,很有可能就是所謂的情報內容。」

  「我看過那圖案,但那是在一般光源的情況下,不排除在特定光源下,會顯現出不同的圖案。」柳絳悅附和道。

  「那燭台現在在哪裡?」男人的眼中流露出勢在必得的渴望。

  柳絳悅知道這問題不可避免地會被問到,一旦她回答了,接下來就得回答消息來源是哪裡。她不認為她和葉思桐的交情適合這樣招搖過市地公開。

  正當柳絳悅猶豫著要透露多少時,中校的手機響起。接完電話之後,男人的表情變得有些陰鬱。

  「消息曝光了,或許到了晚上就會人盡皆知了。」

  封鎖消息是柳絳悅的提議,她承認這提議隱含有私心在其中,有幾分私心正是為了葉思桐,她想找出威脅葉思桐的人是誰。此時此刻,她還不確定脅迫葉思桐的人是誰,若是貿然發佈消息,有可能打草驚蛇,所以她得步步為營。而另一方面,根據情報局的作風,能隱而不發的絕對不會走漏風聲,所以,在這一點上頭,他們是不謀而和。這也是男人的表情如此不悅的原因。

  「這或許是件好事。」看著男人錯愕的表情,柳絳悅得意地說,「正好可以用來引蛇出洞。」

  見男人不解,柳絳悅繼續說,「我可以告訴你那燭台在哪裡,但你不能追問消息來源。」

  男人點頭同意。

  「在魯家的手裡。」

  「魯氏企業的那個魯家?」

  「沒錯。」

  得到柳絳悅的肯定答案後,男人開始思考起另一件事。魯氏企業以軍武起家,後來擴張至安全防禦系統,正是流光系統的競爭對手。

「我有個建議,既然消息已經無可避免地曝光了,不如就順水推舟,再加點料吧。」

 柳絳悅娓娓道來她的計畫,男人聽了之後,眼睛閃爍起光芒,兩人合計一番,決定打場心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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