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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阳和K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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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苗服的人后续 + 学习蜡染

开阳和K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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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想控制布上的蜡的渗透程度,那就要在蜡刀蘸取蜡之后在空气中短暂停留片刻,蜡快要凝固时立刻画在布上,这样的话蜡不会完全渗透布,在之后染色的过程中,就会染上去一点浅浅的颜色。靠这样的方法就可以制作出有深浅变化的蜡染,对蜡刀的使用技巧和熟练度要求是比较高的。

听说这村子除了90岁的奶奶之外年龄大的只有另外两个老人。这两位奶奶平时常在家门前的巷子里坐着休息,这天下午距离吃晚饭还很早,我们打算去碰运气看看在不在。

走着走着听到巷子里微微传来歌声,再往里走,果然见到两位老人。85岁和88岁的她们,赤脚坐在收音机旁,那些苗歌的声音便是收音机传出来的。85岁的奶奶和90岁的奶奶是亲戚,瘦小的身材非常一致,也许这就是她们家族长寿基因的力量呢。

两位奶奶头上戴着得苗帽一下夺去了我们的视线,一件较旧,另一件较新。较旧的那件的图案稍微简洁朴素一些,透过岁月的打磨仍能看出传统设计的美感。稍新的那件苗帽上,图案和材质明显更为丰富,颜色更为鲜艳,除了基础的图案之外还规律点缀着五彩反光的亮片。胡大哥说较旧的那件苗帽更有价值,它有不少年头了,经由传统手艺制作而成。更新的那件是近些年才出现的设计,上面点缀的亮片显然也是这些年新出现的材质。

虽然这两位奶奶会讲些普通话,但还是胡大哥和她们的交流稍顺畅些。她们也只有帽子是苗族的,除此之外身上的衣服鞋子都不是。刚见到我们时奶奶们赶紧起身回屋搬椅子给我们坐,看她们腿脚不利索,我们赶紧上前把椅子搬出来,围在一起和奶奶们说说话。胡大哥一边聊也翻译了些聊天的内容给我们听,可惜有些苗话他也听不太懂,只能听个大概。奶奶们希望后辈和孩子多去看看和陪陪她们,所以非常高兴看到我们来,我们离开之前奶奶们还跟我们说下次过来吃饭。回头向她们摆手时,余光又瞥见昏暗简陋的家中靠墙摆放着几件简单的旧桌椅和一些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本身不大的屋子却显得空荡荡。

不知道下次有没有机会再去看望这三位奶奶,我只知道如果没有她们,这苗村就再也没有人在生活中穿苗服了。我又想起之前在海南文昌serendipity空间遇到的来自贵州的格格,她是我唯一见过的在生活中全身苗服的年轻人,她在我心目中的印象更为耀眼了。

这里的村书记是Miki,她和我们差不多大,是这里少有的年轻人,我也特别敬佩她能愿意从大城市回来乡村工作。MIki和胡大哥一家关系很好,听说我们是来采访学习的,便过来带我们参观村里的苗衣工作坊,浑身流汗的我们终于来到了空调天堂,心突然能静下来欣赏工作坊里布置的各种手工艺展品。其中大部分都是胡大哥的收藏和他自己的作品。有整套海南传统苗服、改良版的海南苗服、蜡染扎染、绣布绣片、织机、还有胡大哥将海南苗族蜡染技艺与其他地区民族的糊染和刻染技艺结合起来的创新作品。整件屋子汇集了这苗村的宝藏,美不胜收。刚从浙江学习回来的Miki感叹浙江丰厚的文化底蕴和富有的经济。相比之下海南儋州这边的苗族文化发展的确没有那么多的经济条件支持,还是靠众多像胡大哥、翠芯姐这样热爱苗文化的普通人一点一点传承着民族文化的精华。

晚上还是大嫂做了满满一桌菜,书记也来了,不得不夸赞大嫂的厨艺实在是好,三条罗非鱼两条鲶鱼被我们吃了个精光。饭后当然还要吃芒果,本北方人吃着这些芒果真是都好吃极了,但胡大哥他们一致认为熟到软掉的芒果不好吃,于是我又在感叹,海南人可是很会吃。

饭后胡大哥带我们仔细参观他家的“小展馆”,一楼进门的小厅里摆满了胡大哥的作品和藏品,胡大哥给我们细心讲解了一番,包括蜡染的技术难易、胡大哥的藏品、创新作品及他的绘画作品、大嫂的苗绣作品等等。

午后,天气不是很热,我们在院子里学习蜡染。胡大哥把盛放蜡的小容器打开开关加热,不一会这些蜡就已经全部融化了,加热容器上面有开关也可以调节温度。

我们每个人拿到一块胡大哥处理好的布,和一支蜡刀。在胡大哥的示范之后我们自己开始创作自己的图案。

蜡染的制作方法如下:

1.     用蜡刀蘸取熔化的蜜蜡,在白布上绘制图案。

2.     蜡干透之后通过蓝靛将布浸染成蓝色,有蜡附着的部分不会被染料浸染,蜡绘制的图案就会保留了布的本色。

3.     将蓝靛浸染过的布悬挂晾干

4.     将布放入沸水中煮(如果图案的面积小,则用开水冲泡冲洗也可以),使附着在布上的蜜蜡熔化,蓝底上白色的图案便显现出来。

5.     清洗布,晾晒成品。

操作过程有些难度,因为蜡刀不是那么容易掌控,与画画一样,有一定的随机性。蜡刀的用笔方向和用笔方式都会影响每一笔的图案,由于蜡干得很快,想要使一个整块的图案均匀又整齐,需要一笔接着上一笔布面没干的蜡快速地画完整个图案,快且准才能创作出瑕疵更少,更完美的作品。想到那些出自手艺人的细致且精致的蜡染作品,真是厉害。

我们选用的蜡刀是扇形的,用蜡刀在容器中蘸取融化的蜡,蜡就留在了蜡刀薄薄的扇形容器上。直接将蜡刀接触布,蜡就会留在布上,将布渗透,然后很快就凝固住了,这时布上的蜡是比较厚的。如果想控制布上的蜡的渗透程度,那就要在蜡刀蘸取蜡之后在空气中短暂停留片刻,蜡快要凝固时立刻画在布上,这样的话蜡不会完全渗透布,在之后染色的过程中,就会染上去一点浅浅的颜色。靠这样的方法就可以制作出有深浅变化的蜡染,对蜡刀的使用技巧和熟练度要求是比较高的。

如果没控制好蜡刀的温度、方向、力度等技巧,或者画错了一笔,就会影响布的图案和最终效果,每一笔都是不可逆的,错误的笔触也无法修改,这对制作者的要求便更高了,必须全程集中注意力,全神贯注地去画每一笔,就像在布上表演杂技走钢丝。

在绘制过程中几乎无法预料到最终染色的效果。所以当我们全部完成,第二天早上洗去布上的蜡,心情非常激动。看着悬挂着等待晾干的蜡染作品被微风轻轻吹动,也特别有成就感,因为自己创作这件独一无二的作品。明天继续学习做扎染!

第二天看到的效果

布浸泡在染料中,等待布染好的时候,胡大哥带我们去了附近的水库——松涛水库。水库非常大,承载着这里的历史。由于天气不是特别晴朗,隐隐约约能看到对面岸边层层叠叠的山。

这样的美景,当然也有传奇的故事。水底竟然有一大片村落,那些村落都呈现着传统又古老的样貌。我们在这里没见到的那些少数民族传统样貌的的房屋,就在这巨大的水库下面沉睡着,如同属于少数民族的水下“亚特兰蒂斯”。百年以前,附近的村子都在这水下的位置。建国之后,村庄全都搬到了高一些的地方,水库也建成了,现如今这里是海南省最大的水库,是全国十大水库之一,海南人的饮水、灌溉、发电等多方面的用水都来自于此。水库跨三个县市,最深的地方有70米。

那所有人在搬家的时候会不会把那时的宝贝忘记留在那里呢成为迷失的宝藏?我这个问题问了胡大哥,他也觉得应该是有的。他曾见到过水库里的水位低的时候,有一些水下的房屋、船和木头从水里冒出头来,有人进去探索过,那木头便是海南的沉香木。由于沉香木的特性,粗大的树干在水里泡很久都不会腐烂,这种级别的沉香木价值极高。那现在还有吗?我想这么大的水库应该还是会有的。我们走在岸边,经常有久远年代的陶瓷等器物碎片隐藏在泥土中,令人不禁联想到各种故事。现在这边还是会定期有节日的活动,在节日这一天,附近的村民会相约来这里戏水,传达着美好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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