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鞋─珍珠金魚俠〉

Je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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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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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不相關的事情,總是會有關係的,倘若付出情感線。
Bing Ai繪圖

那幼兒園小孩斜癱在捷運座椅上,要不是他的頭還抵在他爺爺的手肘上,他早就整個人橫躺呼呼大睡。小肚子隨呼吸起伏確實十分可愛,他的土黃色T恤上的圖案也是隻幼小的海豚,車廂突然震了一下,爺爺醒了又睡去仍像山一樣不動,小孩本能坐立了起來,沒2秒又斜身倒頭回去,恢復猶如是一塊布或一灘水完全撫貼在座椅上,臉是歪斜的身體也是,上半身像平行四邊形,下半身卻還是正襟危坐,問題可能出在捷運的座椅太滑,當他頭側靠過去的時候,身體自然就往反方面滑走,視線沿著他下半身延伸,有雙引起Me注意的運動鞋。

卡通運動鞋在腳背處,就是用魔鬼氈代替綁鞋帶的地方,凸了兩顆像是鹹蛋超人的眼睛,也不是那種可以打開有按鈕壓下去就啟動什麼的功能,就是兩顆凸眼金魚眼般的灰色半球造型,Me覺得很怪、很突兀,就鞋子而言那就是兩顆外垂的肉瘤。當然啦,從整雙運動鞋的圖案配色來看,瞬間得知那其實是蜘蛛人的眼罩。Me立即看見這位小弟弟當初一定是黏在這雙鞋子上,纏著他爺爺表示這非買不可,他眼中這立體的眼罩,絕不會唐突,因為那正是能還原蜘蛛人漫畫劇情的寫實道具。

想起小時候父母忙生意時,還是小學生的Me放假自己會找同學騎車到遠方遊玩,可是那次Me是一個人騎到一座以湖為中心的知名休憩景點,當然以前大人帶來玩過,知道路該怎麼騎。那棟古典的建築物旁圍滿了幾何造形的五彩花園,大太陽底下四處無人,Me沒來過這邊,大人在的時候他們總逗留在停車場附近的烤肉區,然後在湖邊拱橋上拍風景照。Me逛進這座造型像廟的建築物裡,感覺很涼快,怪不得Me被吸引進來,白色日光燈光取代了陽光呈現一片螢藍色調,還真沒人,連導覽人員都沒有,Me眼前是一排玻璃箱,裡頭泡著像岩石般的灰色生物,就是福馬林泡著怪魚的展示櫃,在Me心靈底片烙上詭譎的印象。

可是等Me爬上樓才明白,剛剛見到的灰濛怪魚根本很普通。

那畫面極其豔麗,金的、銀的、紅的,黑的,皆閃著光澤鱗片,和Me印象中被養在球形小玻璃缸、繞著水藻游的可愛金魚,相似但又大不相同,那顯然是出自幼稚園小孩的手,捏玩彩色黏土所塑成、比例任性的變形金魚。魚眼睛凸起像龍珠彈塗魚,一雙朝天眼,有的腹部腫脹得像隻紅艷氣鼓河豚,全身鑲滿一顆顆珍珠魚鱗,身材肥短游起來搖搖晃晃般水母飄,還有的頭上長出茸狀肉瘤,尾鰭飄逸,那團肉瘤遠看很像一堆鮭魚卵,晶螢飽滿到把金魚頭給壓垂倒掛,萌翻上下顛倒呈仰式。每一隻都是商人配種實驗失敗(抑或極端成功?)所產生的畸型品種,所以那些怪咖魚們全是活的?從一開始就不是泡在防腐劑裡供人研究的殭屍魚?包括一樓那隻Me以為不會動像化石的魚,後來才知道那叫巨骨舌魚,號稱是最大尾的淡水魚種,又叫象魚。

周遭不見一人,Me獨自在那個無人、冷氣超強像冒乾冰的展示廳裡,和那群奇珍異獸面面相覷,一起被遺忘在時光的窄縫中,或許Me同時感到詫異難忘的,是見證了過氣明星商品、陳舊沒落的展演場,被某個嗜好標新立異的時代,給扔棄在後頭,但仍然賣力空轉著過於華麗的表演。像是我此刻見證了自己。

是不是有這樣一部卡通叫:「珍珠金魚俠:變異世代」。

新聞連線外景主持人(也就是Me)說:「忍者,擁有千年歷史的神祕組織,有可能居住在我們的城市嗎?」

一樓的象魚大師突然出現,拍拍Me的肩膀告訴Me說:「外面的世界可能會把他們當成怪物,所以我得傳授他們忍術。」

「很少有人到這裡來,」那四位珍珠金魚俠(阿金、阿銀、阿紅,阿黑)嘟著嘴發出聲調,Me湊近玻璃箱仔細聆聽,「你讓我們上電視,那麼所有的科學家都引到這來,我們的後半生就只能被關在玻璃箱裡了。」

啊?頭上長得像是鮭魚卵肉瘤、腹肚鑲珍珠的金魚怪,竟然是城市的守護者?據說科學家一開始的邪惡實驗本來是要選擇金魚,而不是烏龜。你們不是人類,是金魚人,這超出了Me的理解能力。

天阿!Me居然和一群金魚在說話!


Bing Ai 繪圖




CC BY-NC-ND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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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ger《後綴》假掰文青誌,關注身為「第一讀者」的精神,獻給Matters的一頁式文青......(Jeger是幻想自己是主編的人) 聯絡:pdfonline15@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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