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绝期的苦闷

枯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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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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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很想学着写影评书评,但是太懒不愿动笔,即使动笔也写不长。这是去年写的短文观影杂感,算是初次试笔,以后还会尝试写更多,有了点勇气贴出来,博方家一笑。

昨天看了贾樟柯的《任逍遥》,今天又看了一遍重映版的《阿飞正传》。最直观的感受(也许只是某个视角),我们所追求现代化或者现代生活方式的过程,是告别贾樟柯式的人物和他们的生活,逐渐靠近王家卫电影中的人物形象与生活方式。

但是无论何种社会发展程度,人类依然永远在苦恼、迷茫、压抑中挣扎。最敏锐的人永远不会满足现实,却又受到种种束缚而无法做出任何改变,所以所谓现代化只是用一种苦闷代替了另一种苦闷。

贾樟柯早年的“故乡三部曲”,发生在北方偏远小城,整个环境没什么活力,充满着压抑和紧张的气息,很难感受到任何的美好,但真实。在童年(本世纪初叶,同电影剧情的时代相当),我也生活在类似的资源型城市,影片镜头里十分写实的脏脏的街道和灰蒙蒙的天空,人物的眼神与时常的沉默,都能唤起我的记忆。

据说王家卫的《阿飞正传》囊括了后来几部香港故事的雏形,或者有种说法是王家卫其实只拍了这一部电影。在繁荣的社会里,即使是边缘人物也显得有几分闲适,普普通通的商店里就能开始一段调情,无业的旭仔不愁吃穿,也从不缺乏追求苏丽珍的自信与技巧,这可以和《任逍遥》里小季想“泡”舞女巧巧的茫然笨拙形成有趣的对比。

但《阿飞正传》也是一个关于拒绝的故事,只要有拒绝,就会有情绪上的失落和无力感,很难说故事里有什么积极昂扬的格调,但最后旭仔仍有最后果断的机会,舍弃了香港的一切奔赴菲律宾寻母。从这一点看,《任逍遥》里面的无力感觉更让人绝望,完全没有什么可以舍弃的,也看不出一丝可以挣扎的可能性。

《任逍遥》中斌斌经过录像厅时,有一间房间里面传出了《花样年华》的配乐声音。对于那个年代背景如斌斌和小季这样的年轻人来说,王家卫的故事正如他们从电视新闻中看到的WTO,似乎是个遥远的存在,似乎又和自己的生活产生交错。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亲身经历的中国加入WTO与影片中的六十年代的香港,都对他们产生了直接的冲击。

二十年后的今天,很多像斌斌与小季这样的年轻人的生活选择依然不多:要么挣扎着逃离,要么在怯懦与幻想中逃避。逃离成功的,有些也变成了无脚鸟,不知道如何落地,何时落地。

二〇二三年九月二十四日

CC BY-NC-ND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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