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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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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戰爭】 影評: 敬,我們還活著!敬 ,活著!

文學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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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來說,戰爭是甚麼?當我們慵懶地閒臥在沙發上,漫無目的地滑著手機,或許會看到幾篇新聞報導,可能是來自蘋果、聯合新聞網、中時電子報等,如果是平常有在關心國際新聞的進階讀者,有可能會看到來自報導者、端傳媒的深度採訪。所謂的推播機制就像篩子:消息被一層層過濾和剔除,留存下我們最常、最想看的新聞。在台灣,我們能看到的戰爭新聞少之又少,被腥羶色和政治新聞淹沒的視聽市場,正荼毒著受眾,造化出一個個極端的酸民和缺乏媒體識讀的觀客。

瑪麗.科爾文(Marie Colvin),任職於【周日泰唔士報】,整部片旨在敘述她充滿傳奇的戰地記者人生:在中東出生入死,躲避流彈、迫擊砲的轟炸,為了呈現最真實的戰爭面給世人;但在鐵打的毅力和一針見血的筆觸後面,她也是一個充滿感性的人。她會為了戰爭當中無法分泌乳汁、只能以糖和水哺育孩子的母親掉淚,也會為了抱著冰冷的弟弟嚎哭著的兄長低泣。


一. 脆弱的瑪麗:人性使她掉淚。

整部片主要呈現了兩個視點,其中一個是試著和痛苦的記憶共處的瑪麗:脆弱、痛苦,像是偽裝堅強的玫瑰,害怕吐露自己的恐懼,所以總是獨自掉淚。在看過如此多場戰爭之後,她患上了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電影中她如此敘述:「我總是看到她躺在我的床上,一位身染鮮血的女孩,那可能是她覺得自己最動人的一刻,耳朵戴著珍珠耳環­──那是最璀璨的年紀。」她看到的畫面是人性難以接受的煉獄,砲火轟炸著血肉橫飛,隆隆聲不絕於耳,在斯里蘭卡,被迫擊砲波及的她失去了左眼,自此便帶著黑色眼罩。那是她最具聲名的象徵,象徵著她在新聞界是一位活傳奇,也象徵著戰爭帶來的結果:她作為最忠實的見證人,要讓這個世界認識到,慘無人道的屠殺不是遠在天邊,而是近在眼前。


二. 堅毅的瑪麗:使命使她堅強。

另一個視點則是身處戰場的她,充滿力量、眼神堅定,像是無畏的死士。在和中東的政府軍領導者會面時,她毫不畏懼地拋出一個個尖銳的問題,儘管身旁站滿荷槍實彈的士兵,她仍堅定地吐出自己所知所見、所怒所悲、在戰地看到的種種悲劇,嚴厲的控訴著政府軍,「今天我們就要戳破謊言、道出真實,讓世界知道政府軍口中說的不攻擊婦女及小孩,根本是信口開河。」另外,在敘利亞的臨時病院,外頭叛軍無情地轟炸,像是沒有停歇的日子,瑪麗和攝影師卻拒絕撤離,仍盡心盡力的紀錄、拍照,過程中總遭到上層的質疑,資料已經夠多了,不用再去冒無謂的風險,深陷危難之中。但她只說:「這裡有無法撤離的兩萬八千人,婦女與小孩,我無法置身事外。」或許這是印證著她在戰地記者頒獎典禮上的一席話,「我去那些地方,是因為我真的在乎,我也想平凡的過日子,但,我或許只是不懂得平凡。」


三. 結語

記者是少見的電影主題,戰地記者更是鳳毛麟角,本片忠實地呈現了戰爭的恐怖和記者的心理壓力:在越過關口時只要稍有不慎,就會被叛軍抓住,小則囚禁勒索,大則喪失自己寶貴的性命;回國後頻頻出現的血光幻覺,更是使人抓狂。在片中,瑪麗在國內總是飲酒、抽菸,用酒精癱瘓自己的知覺,一是前進戰場需要莫大的勇氣,二是不想讓自己總被回憶糾纏,拖緩自己前行的腳步。我們看到的是一名勇者的傳記,在心魔和彈雨間蹣跚爬行──這是一徑少有人涉足的修羅之道,為了讓懵懂無知的世人親臨現場,只能一筆一觸刻劃出這些由血寫成的警言:在位者遠離戰地、暗操偶線,平民則被迫加入戰爭,獻出生命。電影的最後,瑪麗和CNN、BBC進行了她人生最後一次現場連線,便永遠的葬身在敘利亞的荷姆斯。瑪麗身上沾滿沙塵,被歲月刻畫出的皺紋被彈灰、血跡填滿,攝影師保羅艱難地匍匐爬至她已漸冰冷的身旁,像是悼念一般輕拂她的臉頰,「荷姆斯曾經也很美,」保羅曾說,「戰爭使她永遠變了樣。」導演用這一幕為電影畫下了最讓人動容的休止符,「如果你認知了自己的恐懼,你永遠到不了你想要到的地方。而我是去完了這些地方,才開始感到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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