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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rian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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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我”討厭“俳句兼論“廢青”與文學以及文學者應當早死

Syrian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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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奇怪一個問題,某同性戀文學網站因某粉絲的舉報遭到關停,在微博和知乎引起軒然大波,那些高喊“創作自由”,“我以爲文學能越過一切隔閡”的文學少年文學少女們,他們真的認可嗎

不錯,文學能越過種族與時光的隔閡,數千年前的北歐神話,仍然可以在科學世紀的少年少女心中掀起波瀾。文學也能越過信仰和戰爭的隔閡,來到都市打拼的青年男女,夜晚從出租屋看向遠處的高架橋,腦海中忽然會浮現出敘利亞阿拉維派穆斯林詩人阿多尼斯那句“我的孤獨是一座花園”。

但文學,真的能越過一切隔閡嗎?我不知道。至少辯論不能,哪怕是思辨的藝術,也必須有愛國愛黨反對國家分裂的底綫。最好欺負的是宗教,在一個世俗國家,所有人都可以在任何時候指責宗教迫害人類理性,簡直就是萬能沙包。我在想,他們會讀一個支持港獨的年輕人的小説嗎?還是抛出一句“人品有問題再有才華也不行。”


我熟識這樣一位青年,他在北京top高校讀小語種文學,家裏是東北某縣城的地頭蛇,在當地和人大代表,企業家都有關係,他從小富裕,也不用親自做家務,們家住上千平米的帶院子別墅,雇用了十幾個家政工。

他從中學時代開始就熱愛文學,靠著家境和自己的努力考到了這裏。但他學習并不用功,熱愛泡吧還總和酒吧小妹不清不楚。因此屢屢挂科,遭到學校警告。

雖然受了國家的巨大好處,但他吃國家的飯砸國家的鍋,言行對國家政策充滿負面態度,無視國家幾十年來的飛速發展。最過分的是,他參加了高校學生地下的反動社團,傳播一些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的東西,還支持對抗政府的暴亂分子。

在兩性關係方面,他沒有對酒吧小妹負責,更沒有想過如何負責,而是由著性子來,加上參與反動活動和成績稀爛門門挂科不去學校而遭到勸退,竟然還和酒吧小妹一起在北海公園跳湖自殺,對方不幸身亡,他沒事,住進了回龍觀療養。他的大哥聞訊趕來,又和家人爆發了矛盾。

在文學上,他只知道寫一些風花雪月無病呻吟,筆下絲毫看不到正能量和對國家社會發展的肯定。他對文學獎項非常熱情,但個人素質堪憂,投稿魯迅文學獎未遂之後竟然寫郵件去辱駡評委,威脅要殺了對方。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這人想必都是實打實的“廢青”吧。你會讀他寫的東西嗎?



很抱歉,我搞了一個惡作劇。

這位青年不是現代人,也不是中國人。我把一些特有名詞換成中國的事物,來欺騙大家。

青年出生於1909年的日本青森,名叫津島修治。

當然,他的筆名要比他的名字名氣大得多,他的筆名是太宰治。

微博令人“聞風喪膽”的小粉紅們,大多也是這位先生的名作《人間失格》(失去爲人資格)的書迷。

太宰治是廢青耶,真的沒關係嗎?也許沒關係,畢竟他的祖國,大日本帝國已經永遠地滅亡了。但是,對“廢青”的排斥,真的是如同他們聲稱那樣,反對反國家的言行,而不是因爲“廢青”站在他們個人立場的對立面嗎?真的是天下得而誅之,而不是僅僅是自己的個人成見(中性詞)不喜歡嗎?

他們是否真的意識到,文學和文學家,遠遠沒有那麽歲月靜好溫順乖巧?

更何況寫下浪漫派的夕陽的象徵主義旗手波德萊爾,曾經扛著步槍戰鬥在巴黎的街壘上,這已經不是”廢青“的級別了,是”恐怖分子“吧。

爲什麽總認爲文學家超凡脫俗不碰政治呢,都是人生肉長的。

那麽,下面我就要談到我爲什麽厭惡俳句。

嚴格來説,我並不厭惡俳句。我厭惡的是,精心包裝在硬殼書中,配上水溶性彩鉛插圖,被各種”有哪些美到心碎的句子“收集的俳句,而且這不僅僅是因爲它惡俗。

在於它成功地給文學塑造了一個似乎是某種冥想和神秘靈感的產物的錯覺。人們經常用俳句來説明寫東西要”大道至簡“,我用人話來説,這種理論就讓人寫作不用管邏輯,技巧,展開,種種東西,而只要激起人某種感覺。我説話一直很沒有禮貌,如果人讀書是爲了感覺,那他就應該去看pornhub或者玩拳皇,如果他想要冥想放空那調調,他就應該吃褪黑素然後上床睡覺,不要吃安眠藥,對身體不好。我可以另寫一篇文章質疑這種論調是不是太新紀元了,但説實話我很懶不想寫。還有呢,就是俳句往往是一種”絕對安全“的文藝,你感嘆一句蛤蟆跳進水池,或者人生像露水一樣短暫,實在是不會觸怒任何人,實際上它們也沒什麽價值,一張很舒服的床有價值嗎?香煎鵝肝有價值嗎?pornhub上的影片有價值嗎?對你來説都是讓你產生有爽到的感覺然後就完了的話,就沒有特別的價值。

我得澄清一下我不是説討厭俳句這種文體,從本質上來説它一般是描述性的,可以把它看作文字進行的繪畫,我爲什麽要討厭這個?我之所以說我討厭,是因爲人們硬是把它變成了和冥想修煉一類東西類似的,帶有説不清道不明色彩,有和稀泥的”安全“文學,並借此去逃避那些可以引發思索和爭論的文學。事實上俳句是不是都如此呢?也未必,只不過大家認識中的大多如此,我個人而言俳句讀的不多,我喜歡讀短歌。

最後一點,文學者應當早死。我們談到的俳句的作者,松尾芭蕉小林一茶之類,是什麽形象?仙風道骨老爺爺吧。正岡子規不算,他確實死得早,而且也不流行。我們總有一種奇怪的成見,就是認爲老年人在文學上更有智慧,因爲他們更”看得透“。但看得透又是個什麽玩意呢?首先看得透不是指更擅長邏輯,老年人的邏輯水平只能是退化的,看得透也不是指品格,老年人只會比年輕人更不天真,”看得透“本質上就是一種和稀泥,你説東他説西,憑藉豐富的經驗講不得罪人的廢話的能力。寫作需要這種看得透嗎?我看未必。人們說俳句有”禪意“,是因爲他們認爲俳句足夠”空“,問題是俳句在別的種種方面,如選取對象或是描述技巧等等上,都不可能毫無價值,唯獨這種”空“是對文學毫無價值的。人們錯誤地把這種毫無價值的東西與并非沒有價值的俳句結合起來,添加所謂的”老和尚的智慧“,讓人不得不發出如此感嘆。

我承認我這個標題非常標題黨,措辭也不友好。但我必須説,我要表達的就是,對文學和文學者的危險性的無視對於文學是危險的(覺得這句話很繞的話就多看幾遍),以及我們在”塑造“一個飄在半空的”文學“。事實上,我根本不認爲文學能超越什麽隔閡。也不認爲文學和政治的關係是一個很大的話題,政治是生活的一部分,理所當然地是文學的對象。藉由”塑造“出的文學形和精心選取的”安全文學“人們沉浸在漫無邊際的自我感動中,在我看來,真的,挺滑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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