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應（5）

一切陷入了一個無法被人輕易破解的怪圈，時間飛速流逝，已經剩下了六十三人，而一直堅持選no的只有六人。 

陳亦舒幡然醒悟，“那麽説來被淘汰的人佔的只有三十一人，同樣屬於少數群體！” 

張萊語速飛快地道，“那麽説來整件事情就特別簡單了！被淘汰的人一定是在選yes的人之中，結合我們之前推斷出的這場考試是一場類似火車難題的人性考驗，所以他只會淘汰選yes的人。” 

林楚年倒是不贊同地搖頭，“這樣其實并不合乎邏輯，要是稍後淘汰的人比選yes的人要多呢？那怎麽辦？選yes的一起晉級嗎？” 

“這樣也是一個漏洞吧，選no的人會一直銳減，但要是只讓選no的人通過這場考試的話，那麽人數就只可能有寥寥三四人，要是各個考場都是同樣的狀況，那甚至乎無法滿足下一場考試的考試人數。” 

“所以選no并不是什麽長久的計劃，應該還有什麽可以選擇的東西吧...” 

陳亦舒餘光掠過林楚年的手錶，問，“這個時間是一直停滯的對吧？我之前考試都沒有留意到這點細節，你進來考場之前，這個手錶是有電的吧？” 

林楚年回道，“對，這個電池我前幾天才剛剛去過專門店換電，應該不可能這麽快就沒電，除非是這裏的磁場導致它失靈。” 

張萊費力動了動手腕，試圖擺弄手上的手錶，令其錶盤向上，“欸，我的手錶也好像停了。” 

陳亦舒開口，“那麽某程度上，從你們兩人的手錶就能證實一點。” 

“時間是停滯的，就是説我們一直都被誤導了。時間既然沒有流動，那麽説來Z說每三分鐘都需要我們投票去決定某個人的生死這點自然也不成立。“ 

張萊看了一眼大屏幕，”可是根據大屏幕上的沙漏，時間確實在流逝，根據Z的算法，確實每三分鐘都有一個考生被隨機淘汰掉。“ 

林楚年道，”所以時間確實是在流動，但是卻不是按我們世界的那個標準去走，而是根據Z或者是由全體監考官訂立的準則。“ 

”換言之，既然規則不是百分百需要按照Z所説的去走，而是可以按照一進考場的那個系統所説的去做，因爲那個是統一的標準，而目前我們處於的考場未必擁有同樣的規則。“ 

”陳陳，你還記得系統曾經説過我們可以為了通過不惜一切去通過所有的考試嗎？那就代表著Z所訂立的規則并非一切，違反也不一定等於我們會因此淘汰。“ 

陳亦舒勾了勾嘴角，”對，這麽説在考場内我們可以在不違反考試的大前提規則下更改一下屬於Z的規則。” 

張萊贊同地點了點頭，“這樣應該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問題。” 

林楚年：”不知道你們還記得我之前曾經推斷過關於少數群體的這個問題，宣言上有四種圖案，我們已知有三種方法，而第四種在更改規則的範疇裏。“ 

”我認爲更改的内容不一定要是答案的本身，它可以是題目，在這場考試中，我們被逼迫做出無數的選擇，但是卻沒有告訴過我們這道選擇題的答案只有yes和no,這應該是屬於MC的一種。“ 

陳亦舒一笑，“救世主就在我們當中的這句話，最主要的是救世主的本身，而在衆人眼中的救世主是天主教中的主耶穌。”

“那到底主耶穌做了什麽才能成爲所謂的救世主呢？”

林楚年：“他爲人類受苦和自我犧牲！”

陳亦舒自信一笑，直接按下椅子旁邊不起眼的按鈕，本來不大的聲音在全場靜默的情況下回蕩在考場裏，”Z，既然這場考試在考驗我們的人性，那我猜測犧牲精神也算是人性的一種，不知道你接受自願淘汰的考生嗎？“ 

Z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考生，程序運轉了一陣子才給出回復，”系統告知我接受自願爆炸的選手。“ 

陳亦舒不耐煩地嘖了一聲，”Z,你是不是在試圖混淆考生某些概念，我問你的是淘汰，你卻告訴我爆炸，要我説爆炸不等於淘汰的對嗎？“ 

Z久久沒有回答，時間長到淘汰都過了三輪，三人都認爲Z是特意逃避這個問題的時候，Z終於開口了，聲音明明還是和之前一樣毫無起伏波瀾，但總讓人聽出幾分晦澀來，聲音有些卡頓嘶啞，像是網絡連接不良的模樣，”本場考試....嘶嘶....不接受....接受.....自願爆炸....嘶嘶.....淘汰...。“

聽得三人一頭霧水，這到底是接受還是不接受，接受的到底是什麽。 

陳亦舒冷冷看了一眼屏幕，”Z，請你重複一遍你剛才説過的話。“ 

這次的Z語速飛快，聲音也被刻意壓低，好像生怕被隔墻之耳聽見，”本場考試接受自願淘汰。“ 

此時陳亦舒和林楚年異口同聲，”我申請自願淘汰。” 

張萊面露難色，有些猶豫，“你們兩個是真的想清楚了？你們現在賭博的是你們的命，這場考試又不是什麽游戲可以重啓再來。” 

“這聽起來也未免太冒險了。” 

林楚年只是一笑，“我明白的，畢竟我們也不能因此要求別人搭上自己的生命，這只是一個大膽又剛好能形成一個閉環的推斷，我們也不知道這是否正確，但我能肯定情況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更糟。” 

林楚年看著陳亦舒正在思考的側臉，直覺讓她不禁想要更加親近眼前之人，想，在她過去的二十多年，可能做過最叛逆的事情就是這件了。 

“我也不清楚這樣做到底能不能讓我們成功通過考試，但是我相信她。” 

這個她不言而喻，張萊點了點頭，“你們好像也説得對，畢竟你們兩個我肯定要跟緊了，我感覺要是之後能跟你們兩個一起考試，簡直就是開了外挂，完美通關啊。” 

“Z，我也申請自願淘汰。” 

Z批准了她們的申請，在淘汰前再三確認，“你們真的要選擇自願淘汰？” 

像是在做出任何yes或是no的選擇前一樣。 

靜默許久，“是的。” 

 一片恍惚中，林楚年好像聽見自己身側一一響起爆炸聲，儘管陷入了一片飄渺的白光中仍能隱約看到熊熊火光，難道這次自己也賭錯了，正如她夢境裏頻繁出現的一幕。 

那局俄羅斯轉盤是有子彈的，剛好那枚就輪到自己了。 

那場死亡的感受確實不怎樣，林楚年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禁止自己繼續想下去。 

畫面一轉到了一所廢棄的學校，兩個人兵戎相對，僵持著，在不知過了多久后，站在一片灰敗影子中的那人邁前了幾步，剛好站在自己身前，林楚年覺得自己握槍的手在微微發抖，不自覺令槍口偏離了那人的心臟。 

儘管如此，還是看不見對方的臉，只能憑藉自己幻想和推測，把這副不完整的拼圖拼好。 

那人卻笑意盈盈握住槍口，在自己的手上落下輕柔一吻，像是惡魔般一步步牽引著自己的手，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心臟。 

只聼見那人説，“開槍吧。” 林楚年潛意識覺得那把聲音格外熟悉，努力回想，卻沒有任何結果。 

話音剛落，“砰——” 

槍聲響起。 

那人低頭盯著自己胸前，倏然爆發出一陣輕笑，她退後一步，便整個人不見蹤影，仿佛一滴水消失在茫茫汪洋中。 

在這幾場噩夢中醒來，睜眼的瞬間琥珀色的瞳孔被放大到極緻，發現陳亦舒、張萊和自己都正處於同一片純白的空間中，這個空間裏什麽都沒有，無盡的空白伴隨著絕望而來。 

系統機械的聲音響起，”恭喜三位考生順利通過本次考試。“隨之從天降下幾張用低調奢華的黑金色信封包裝的邀請函，”請三位考生根據邀請函上的資訊，于約定的時間準時到達正確的考場。“ 

”現在將會在五分鐘内把三位考生遣回到現實世界。“ 

“請考生們善用時間，在這五分鐘内進行完你和其他考生的交流。” 

系統很快消失了，陳亦舒一笑，“我們果然猜對了。” 

林楚年低頭看已經恢復了的手錶，拆開了信封，三人下次進考試是一星期后，依然是在同一個Z考場，她想應該是系統默認了幾人組隊。 

在最下面有著一行幾乎微不可見的小字，下場考試科目為體育，請考生提前溫習有關知識。 

林楚年低聲問陳亦舒：“咱們進入考場裡流逝的時間，是不是和現實不掛鉤？” 

對方沒有理她。 

林楚年自顧自了然地點了點頭：“也就是說，無論咱們在這個考場裡待多久，現實世界中的時間都停留在進來之前。” 

張萊想了想，“出去之後我們怎麽互相聯係，要約定在某個地方嗎？” 

陳亦舒回復，“可以，盡量約定在我們幾人生活圈的交合処。我是H市人。” 

林楚年比了一個Ok手勢，“我也是H市人，張萊你呢？” 

張萊：“我家也在H市，但我在隔壁Y市讀大學。那我們是約在H市等？” 

林楚年道：“要是後天早上十點約在H市中心的中央圖書館三樓放食譜的書櫃旁邊可以吧。” 

張萊一聲應下，幾人就約定好了。 

在抱著即將離開考場的激動心情推開大門的時候，三人并沒有如預期般分別，而是集體到了林楚年頂層大平層公寓的臥室門口。 

”這樣説來我們下次應該是可以一起進出副本的吧。“ 

陳亦舒不可置否，林楚年從冰箱裏拿了兩杯果汁，說，”那要是這樣的話，那麽在下次考試前你們就來我家，我們一起進去吧。“ 

幾人互相加了好友，張萊乾脆拉了一個群組，<苦逼考試三人組> 

隔了好久，陳亦舒才在群聊中打出一句話，“嗯，你們看到下次的考題了嗎？是體育，順道建議一下你們這幾天最好練一下和體能相關的東西，最好就是可以訓練一下身體了。” 

兩人都回復了一個“Okay”的表情包。 

此時的陳亦舒平躺在床上，手指滑動著，一遍遍無意識地刷新著林楚年的朋友圈。不知爲什麽當她第一次看到對方，就有一種很奇怪，但熟悉的感覺。 

她松了手，手機不偏不倚地砸在自己旁邊的枕頭上，她也懶得去充電，就這樣翻過身睡下了。 

同時，林楚年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她睡不着，心裏在經歷了這麽多后，可沒有那麽心大還能睡得著，乾脆靠著床板坐了起來。 

她猶豫了很久，短短一行字打了又刪，乾脆在後來怕自己不慎按下發送而乾脆將在短信框中的文字全數複製到手機備忘錄中慢慢一字一句修改著，看哪一天適合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