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乡下种田,仿佛进入宫崎骏的动画
上一周,我发了一个关于在日本乡村种田的视频,结果很多朋友都很感兴趣.(详情可以点击这个超链接:《疫情期间,跑到日本乡下去种田?》)
但是那次种田其实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种田,而更像是一次生命体验,因为带我去插秧的是一位艺术家,在我看来,她把插秧作为一种认知世界的方式.
最近十来年,日本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通过回归自然和手作的方式来寻找自己与生活和解的答案:不是从“生产的性价比”出发去劳作,而是把“劳作”本身作为一种让自己能够安心的生活方式.因此,一种去工业化的工作形式对他们而言就显得尤为重要.
不过,今天要分享的种田和上次的稍显不同,上次分享的主题是把“种田”本身作为一种生活的认知方式,而这次要分享的“种田”,却是实实在在地把种田作为养活自己的手段,是农民为了出售粮食而进行的农业生产.
那天,我跟着kaku-san到了农田,首先,让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两个字:綺麗(きれい).
“綺麗”是日语中很常用的一个词,既可以表示干净,也可以表示漂亮,经常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场合.大概是因为被使用的次数多了,“綺麗”似乎也成了一个可以代表日本文化的词汇.
同样的,它也出现在农作的场景里.
当时,我直观的印象是:自然环境很好看,就像动画里的一样;农民操作的机械设备也都很干净,像是全新的;工作人员的穿着很整洁,劳作的工作中,有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环节是工作人员把装幼苗的塑料筐都清洗一遍,尽管这对于生产似乎并不必须,但是可能“干净”作为一个概念,早已经融入了他们的日常习惯;
然后还有一个细节让我觉得特别可爱,就是带我去体验的kaku两夫妻在工作之前还非常认真地做起了热身运动:
我去见习的福田园艺家里有七面田,每一面的面积是30*60,所以一共就有接近13000平方米,从早上8点开始工作到下午4点就能全部完成.比起手工插秧,这个工作效率要高得多,但是让我吃惊的是,他们一年“插秧”的工作量其实就一天,这一天结束了,也就完成了.
这个规模的作业,我想了想,似乎用“小而美”去形容比较合适.尽管这些种植的目的是为了销售,但是这些生产出来的大米,每年除了自己吃之外,自产自销,其实总量也就摆在那里了,比起印象中中国的大规模批量生产,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但是,好像主人家也并没有想要扩大规模的打算.
Kaku-san说这里的农民,家家户户都有一整套的农业设备,多数人都是这样的.
如果真的是要全部依赖种植大米为生的话,大爷家大可以去扩大规模,或者去做一些其他的农作物生产,但是事实上,种田只是大爷家的其中一项业务,他同时还经营者一个花房,以及自己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山叶草专家的身份.
很多时候,他把时间花在进山研习大山里的山野草.附近的一个新干线车站有一面全部用本土的植物装点的绿植墙,里面的山叶草就是大爷家提供的.
事实上,后面这一点《半农半X》的生活日常才是这次种田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他们把一部分的时间用于耕作,产生足够让自己生存,并且维持生计的物资,另一方面把时间投入到自己的兴趣所在.
科技的发展帮助他们加速这个进程的实现.
不过,我后来了解了一下,发现在CCTV7农业频道上,其实也有放过类似的关于插秧机器的节目,所以,插秧机其实并不新鲜.
但是在我看来,科技的发展是一种可见的,硬性的发展,是非常容易模仿和追赶的.但是人和人之间的不同,生活方式和生活方式之间的不同,以及文明和文明之间不同的地方在于:当科技发展,人们有更多的时间被解放之后,他们会把多余的时间用在哪里?
有些地方的人可能是发呆,闲聊,抽烟,打麻将;而另外一些地方的人却可能是在更多地体验生活,思考生活,探索生活,并且以此为基础去发现一些新的艺术的,研究的,创作的可能.
当人们有机会脱离商业社会的资本的生存逻辑,可以直接和土地以及生存物资发生关联,以这种更直接的方式解决了生计问题之后,才可以过出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最后,这让我想起了最近和室友宫武发生的一个事情,他也是从城市里移居到日本乡村的一个年轻人,他移居过来的理由是因为乡村生活里的人与人的温暖关系.有一天晚上轮到我做饭,做了一些中餐.
恰好宫武最近又在学习中文,他吃了我做的菜之后觉得非常的好吃,然后开始去回忆自己最近学习的中文,说了一句:我很幸福.
听着他反复诵读“我很幸福”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作为一个中国人,在我的日常生活中,其实并没有很多机会去听到,或者说到“我很幸福”这句话.也许,在CCTV的新闻出现过,反正不是我的生活经验里的常态,甚至有时候,我听到幸福这个词会有些“维和感”.
但是,当我听到“幸福”作为一个非常普通的词汇,非常自然地从宫武的最终说出来的时候,会有一种来自生活本身的感动.
似乎我也更深刻地理解了他移居乡村的背后原因了.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