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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anyuany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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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工日志FEB.2022

yuanyuany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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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1

苟到了二月。

仅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已经恍若隔世,无法回首。

正因如此,得特意回首,remember to remember.


area3&4,新朋友和老朋友。

ying竟然和我说普通话,要饼干吃,又说谢谢,后来还说你也吃。

gilium的脸红红的,像是中暑了,护工对她好粗暴,她的朋友或是侄女来看她,说她的衣服总是被偷。

再见到可爱的Shirley,她像是第一次和我说一样慢慢重复之前说过的话时我想到她有一天也会过世,并且这一天非常迫近。所以我要停止和她闲谈或准确地说我要停止爱她吗?像粗俗的爱情宣言那样:如果知道这段关系没有结果我宁愿从未开始。

当然不会,正如结束本是关系的一种自然状态,死亡也是生命的必然结果,也如失去对于生命一样,我恰是要好好和她度过每一秒。

新住进来的michale八十几岁了还超俊的,像《钢琴师》里面的男主角,他已经有一周拒绝进食,到最近几天甚至水也不喝了,他对我的问询只是抬起头不言语,像是有点茫然,我把食物端到他面前他则抬起手挡在中间,我于是作罢。

他坐在床上,床单只盖住双腿露出没被pad挡住的大腿根。

barbara和我说她家就住在旁边,她明天要去趟医院;ronald昨天住进来的,他和我说他从惠灵顿来。我问你为什么来奥克兰(住养老院)?他说自己是来看球赛的,又说了球队的名字,"接下来你就要问我为什么球队叫这个名字了",马上和我讲了球队名字的来源。我听得懵懵懂懂。

从gilium房间出来拿pad时碰到一家子人在等电梯,她们热情地和我打招呼,甚至叫出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或者她们在等电梯时听到其他同事叫我的名字。

我匆匆抬起头,两个小女孩还有她们的妈妈,都在微笑地看着我,她们刚刚问候我how are you

我第一个蹦出来的反应居然是做贼心虚,根本不敢多看她们;又因为语言而不自信,不敢问刚刚是在叫我名字吗;而后是因为工作不敢久留。

匆匆说了声i am fine,thx就继续翻找pad。

这地方真的不能待了,我自己过不了良心这一关。上班前碰见evelyn,她告诉我昨天收到了nz healthcare的消息让她提供护照签证信息。

我被痛击,我这边毫无音讯,虽然我当时没填完表就被叫去面试,但面试完面试官还重新找到我让我把电话留下来,我以为是稳了的。

把垃圾箱都翻了一遍,才想起来当时没来得及写邮箱。妈的。


和小鱼一说这段时间的经历,更觉得心绪难平,睡不着,现在凌晨四点半。


我也在这交着税,我甚至交更多的税而且长成劳动力前一分钱没花这个国家的,我凭什么要自觉低人一等。


0202


回望从不轻松,为此我在二月的第一晚失眠。

所有那些事情,在我脑子里盘旋,无法得到安置,使我在夜晚清醒着,睡梦中还在转。

我得想办法消化这些事情。


人不能太能吃苦,会害了自己。


突然想到,或许我对养老院现状的批评使面试官把我挂了,但面对这样的批评他并不能表示反对。

我还以为他真的认可。


212的陈女士。她好像是姓陈,我忘了,总之她就是那个第一次见面让我后悔告诉她我是中国人的中国人。

后来我能躲就躲(现在就算她喊破嗓子,护工都不理她),实在躲不了就耐着性子伺候她。

她一直喊自己腿很痛,要人帮忙,但一碰就责备护工手重,很难伺候。

我大概找了些规律,就是给她下指令,她跟着指令话就少点,让她站起来,转身,坐到walker上,把她推到厕所,让她站起来,转身,脱掉裤子,坐下。

后来我发现虽然她腿的确疼,但她可以自己走。她脑子有时精明有时糊涂。有时下意识说我自己走过去又马上反应过来协助她的护工是我,于是又说我坐下。

后来team leader告诉我她一直都是可以自己走的,不知道是谁帮了她,把她推去了厕所,她现在就一直喊腿疼了。

你不理她,她最后也就自己走了。

于是我也就不理她了。因为她一直喊,根本不可能顾的来。

但我毕竟帮了她几次,她于是想把我争取回来,突然又和我说中文。

我不回应,用英文继续工作。

有一次她儿子来看她,带了一盒卤鸭脚,她坐在餐室啃着,他则坐在另一边玩手机,两人看起来很疏远。

她儿子看起来也阴阴的。还没吃完他就走了。

她突然叫住我用中文问来吃鸭脚啊!

我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用中文说不用了谢谢。

说完就觉得恶心。

她后来用中文又试探我几次,我都不理。

今天她想出了新花样,要给我一包蓝莓干还是什么。先是普通话,接着开始说粤语。

就连送你东西,她反而像抢一样没有好话,大嚷着进来进来,这个给你,你必须收下,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我好气又好笑。一小包蓝莓零食就想收买我?真是又蠢又精。


今天在area78的pm short shift活很轻,三个str的bed bath; 以及打扫rhonda的房间,里面沙发床垫都是屎。

屎都干了。

rhonda大部分时候也是str,她对房间的状况大概也觉得羞耻,supper什么都没要,自己躺在床上。

活少就去旁边area910和hilda打了个招呼。又想不能太得意。小心物极必反。后来果真在地下室不小心打碎一个杯子。


0203


煮了个螺蛳意面,spirals版本。


休息一天,神清气爽。动笔年终回顾,如获拯救。




0204


为了打booster,把之前在中国的疫苗记录交了,在等审核。


又给summerset和ryman各投了一次申请。


用超市买的海鱼,并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做了个酸菜鱼。



0205


pm full shift,Linda在我们area orientation.


micheal combs 去世了。

被护工取笑捉弄的richard也去世了。





0206


am short shift在area34,ely是teamleader,她只给我安排了一个bed bath。剩下的时间我都在没事找事。

我先是看到area56的护工过来area34的护士站,她和护士说joan的老公实在太过分了。

我听了些片段,"我已经很轻了他还叫我轻些,我问他我还可以怎么轻?";"joan一碰就痛,我问他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给joan换衣服,他说不我就要在房间里看着","他说就是你们对joan非常粗暴"。

后来在走廊遇见她,问她怎么回事。

她义愤填膺地说joan的老公诅咒她,又说这些人真的不知感恩!

我后来查joan的progress note,发现她还把这件事写在了上面,她的原文大概是:

"我去给joan做bed bath;问她的老公能不能出去一下,他拒绝了并说我就要在这看着,我的动作很轻,但joan一碰就痛,于是她的老公在旁边三次叫我轻一点,我说我已经很轻了我还能怎么轻?他就诅咒我说有一天你也会这么老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这有多痛了。"

我有点哑然,这算什么诅咒呢?

她竟然投诉家属,这其实是在自保吗?

joan的老公竟然没有投诉她?


下午的short shift也是较早完成,休息了一会儿。



0207


来新西兰第五个月。


和ashain贴贴一小时。据说贴贴有益身心健康。




0208


护工senior:听说dementia都可能传染,我干了这么多年已经觉得自己脑子开始不好使。

我:那是因为护工过劳吧。


0211


一周以来都没怎么写日记,一是因为工作日趋熟练和稳定(甚至因为过于闲适而疯狂抠脸),以及麻了;二是重新开始玩哈利波特的手游占了不少时间;

这些天都在干什么呢,上班上学上床,天天向上。

好像也没什么,这日子说不定也就这样重复两年三年。

这两周周末都给安排了full shifts,于是明天的big gay out去不了,其实有时间我也不一定去,因为没人一起。

每周三四五接到下周排班通知时我都因为不知道下周能有什么安排而全都同意,我在接下来排班之后得知下周日有骄傲游行,去不了咯。

这些活动又都在cbd,开车过去要半个多小时,停车麻烦且贵,于是我意识到这些活动的阶级属性。

我的相册同样无事发生,每晚睡前我想发点什么朋友圈,但相册里面只是grindr的截图,此外无他。我哪里都没去,我甚至为了省下去kmart的油钱而硬凑了65刀免运费,起因是想买一个日常用的背包,它只占18刀。

我一周大概散步一次,因为晚班,因为下雨。

天气预报说两三天内又会有一次大风暴登陆。

又来。

甚至说比上次的还猛。

上次的已经比上上次猛了,它引发洪水,学校线下课程转网课一周。

新闻说建议囤三天的物资。

本囤积癖上一次买groceries还是1月27号,两周前,清点了好几遍确认剩下的物资还够两周,于是压制住了继续囤积的冲动。

其实是因为没带卡,太平又不能手机支付。我只有昨天上午的am short shift允许我下班后顺便去趟超市。

我偶尔想想还要考full license,又想得重新找个好点的工作,真正攒够两百个小时了签名倒懒了,拖了一周也没弄完,反而不急着辞职了。

等学校理论课程结束还有六周实习,那时候时间充裕些,可以考驾照,换工作。现在刷刷经验。

gilium也在comfort care了,可能就下周吧,她已经几天不吃东西。她95岁。


有时间去对面学校玩玩板。




0212


右手中指指甲盖上出现了一条黑线。可能是甲母痣,要保持观察。


今早睡到快十一点才醒来,一个月来第一次睡足八小时。




0213


气旋登陆,学校停课两天。



0214


前两天在area56,wendy supper后躺床上就开始喊护士护士我身子疼。

大家都把它当false alarm不予理会。

我经过好几次最后还是进去她房间,问你怎么啦?

她先是伸手握住我的手,说太好了你来了。好像一点不因为自己喊了这么久没人理而生气。

她说膝盖疼。

我于是和她确认哪一边,轻轻按了按她又说疼的不是膝盖是脚踝。

我又给她按按脚踝,本想假装一些神秘的中国massage的。结果她说那儿也不疼了,你按着倒让我有点酸。

我哈哈好的不疼就行了,快睡觉吧!

她说好的晚安,亲我一下吧。

我:啊?!

她也害羞起来,亲我一下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really?!

她绷不住了,少女含羞似的把头转到另一边说forget it!

我这才嗯嗯晚安出了房间。


我的生活就在此刻,而不是拿到身份以后。

照护就在此刻,而不在下一个。



0216


下周一问实习签字的事。下周五有个早班,提前准备好要签的材料,拆好,带去学校重新装订。其他的这周末就可以搞定。

学校的理论课还剩五周,辞职需要提前四周说。换full license的话,笔试过了大概也得几周才能路考,整个过程大概要一个月。

弄好签字(和tutor确认),提辞职,找community support worker的工作,实习时间开始后甚至可以去更远的地方,包括离开奥克兰。

操,光是想到这就已经开始紧张。

但回顾起来,一步步都走过来了。



0219


顺利的话明天下午上班就能拿到签好的实习证明。


120的nan只要醒着就要四处走动,她大部分时候不说话(偶尔说几句也含糊不清),无从理解。你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哪,自然劝她坐着也是徒劳,她知道通往花园的门,有一次在花园摔倒了,于是护士/护工都不再让她自己走动,她们对于她的叙述是:她四处走动就会去花园然后摔倒。

护士/护工们的叙述往往决定了这些老人在这里的命运。

nan于是被软禁在recliner chair上,椅背向后拉平,她陷在椅子里无法脱身,只能徒劳用脚敲着脚托,她知道这椅子的原理,但力气不够大。

软禁了几天她不再沉默,今天下午在椅子里愤怒地尖叫两声,我实在无法假装她只是坐在那儿。于是把她的椅子调回垂直的状态,并和其他人说是她自己想办法脱的身。

每每遇到这种冲突,我都希望自己可以多做点什么,但这不是我,一个护工去想多做点什么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经理安排一个人陪着她到处走,自然就不用担心摔倒的事了。

我凭什么要进行这么多自我剥削。

我能做的只是片段的,不连续的,这会儿有时间陪她走走,有活儿要干了又把她带到recliner chair上,给她找一些书,一些玩具,这些东西最开始可以让她坐在椅子上摆弄,后来就失效了。

她有老年痴呆,但眼神相遇时叫她名字她会微笑回应,有时候甚至顽皮地摆动几下身体,像是在跳摇摆舞。

前几天她又晃荡到了area1&2,被护士站的护工拦住,我跑过去牵她的手掉头回area3&4,经过shirley的房间时便引她进去。

并和shirley介绍这是nan.

shirley在床上躺着,nan走到她床前,两个人伸手互相握了握,nan就掉头往外走。

接着经过barbara的房间,barbara之前就说nan走到她房间时她答应了要给她饼干,现在那饼干还在桌上,用纸巾包着。

barbara不会把nan当老年痴呆来对待。她很认真地和我说她答应了nan这事。

于是我们进去时她就把饼干递给nan。

nan伸手接过饼干,继续向barbara靠近,barbara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过了一秒她反应过来:噢她要和我拥抱。

她们已经抱住了。

分开后nan就往外走。

下一个经过的是clair的房间。她们之前就经常在餐室一张桌子。

nan进去时clair正在休息,她睁开眼看见是nan,伸手握住nan的手,并在上面亲了两下。

clair说你的手臂有点凉。我摸了摸Nan的手臂,真的有点凉。

nan并不说话。clair很认真地问候她。而后nan转头出去。

我把她引到recliner chair。

nan晚上也不睡觉,teamleader前脚还听见她在自己床上打呼噜,下一秒就看到她晃荡到shirley房间把她吓了一跳。

我们活儿也干完了,正是在等下班的时候,于是我在她房间坐着。

在她房间坐下的那一秒,我脑子里就蹦出奶奶最后几天在医院的记忆。

我有些诧异,我当护工已经两个月了,竟是被这个场景勾连起照护奶奶的记忆。

正是这个场景,深夜,室内关了灯,我坐在床边,等待时间过去,等待事情结束,只是等待。

这使我有些伤感。屋内也凉凉的。


我这几天有在疑惑,今天才意识到我为什么对Linda的问题没有耐心。

因为她orientation最后一天是跟着我和sandeep在area7&8,那时候katie的辱骂弄的我很抓狂,我被激怒,说你才stupid, i dont like you, 我不记得我有没有说old bitch。

过了几天在学校和其他同学聊到养老院的护工很粗暴,linda说:你不是也一样。

我当时只是随口应付一句。

但我很被戳痛。

我不愿承认,我今天才想明白为什么后来她问我工作上的事情我都觉得很烦。

这是我的痛处。

我也觉得冤枉。

她再干一个月看看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也意识到自己最开始对其他护工的评价或许就和linda对我的一样。

我现在的确不那么把无法动弹无法言语的residents当人了,我的意思是我给他们换pad的时候也是把他们当一块肉那样翻来翻去。



0221


面试care upfront,不知道为什么面试我的ceo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他是基。

上次面试nz health care也觉得面试官是基。

实习材料没问题就提辞职,可以去试试community support worker。

工资中位数提高了,但level4 的工资要推迟两个月才可能涨。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0223


我不是睡午觉,我是直接昏迷两个多小时。闹钟完全不管用。

这下又得为晚上睡不着担心,明天还有早班。


去南岛工作,christchurch。理论课结束了就可以离开奥克兰。可以在晚上安全散步的地方,或许没有那么多新进移民的地方,可以借此慢慢解锁南岛,更便宜,风景更好,更缺人。

还有四周理论课,下周一tutor检查完我的实习材料后我就可以辞职,四周的notice time。

正好理论课结束,工作结束。

这四周我还可以转full license,以及找工作。


我大概就是这里的黑人。





0224


学校有个斐济女孩,每次撞见都会十分亲热地打招呼,今天上班闲聊几句才知道她以为我是韩国人(“你不像中国人”)。

哈,感谢Kpop。


上午上班121的ronshein(印度人)说:你们中国人和菲律宾人长得都一样。

我:yeah就像印度人和印尼人(no offense)一样🙄


今晚菲律宾同事问我这瓶身上写的是中文吗?

我一看,白花油。白花是什么花?英文就写white flower.完全不知道是什么。

她说我好喜欢它的味道!一闻就清醒很多!白花是什么花好想拥有。

我拧开一闻,oh是风油精。


被同事叫去翻译中文(chinses)

到了现场发现是粤语。。。


晚上十点四十五下了班,经过area34和正在交接的Joyce,grace打了个招呼。没走几步子想起来忘给夜班交待一件事了,折返办了,再次经过area34,grace两分钟内再次见到我从同样的走道走来,满脸惊恐,好像在怀疑自己陷入了时间循环。


如果不生活在奥克兰CBD,那和生活在tepuke是没什么差别的。



0225


周六早上九点多醒来,十一点起床,吃了早餐后:

把allocation任务单的照片拍了,结合我昨晚刮头产出的头发;换了床单;剪了指甲;擦了桌面窗台;用吸尘器把房间地毯清洁了一遍;

下午pm full shift,明天也是,觉得这个周末已经过完了。


big gay out 延期到三月十二号。


吃了螺蛳粉调料包拌的腐竹,给204Robert擦屁股的时候他问:你吃了大蒜吗?


夜班被开除了。Joan Perry摔倒了她没理。

大概情况是joan晚上醒来,在房间摔倒触发sensor mat,夜班见了没第一时间按emergency bell,也没管她,而是跑去另一个房间协助另一个护工做cares。

忙完她才去找jagjot,想让他帮忙把joan扶起来。

jagjot说应该先按emergency bell,这才按了,护士赶来检查,发现joan骨折了。

manager因此查监控,听见joan被遗弃在地板,喊着help。


ying的女儿来看她。午饭时间,可能是想来喂饭的,但ying拉了一身。

她问我是先要给她换pad还是先喂饭。

当然是要先换的,但我在发饭,另一个护工去lunch break,team leader在发药。ying需要2 assistants.

我犹豫的时候她说还是先喂饭吧。 

我嗯嗯走开。

发饭中途回了几次餐室,听见ying在房间冲她怒吼,之后她就一个人坐在了餐室,等着。

我往房间瞥了一眼,ying正在自己掏pad里面的屎,房间已经一股恶臭,她的午餐也在房间,一点没动。

我去问team leader,她冷漠机械地说让她们等着。

我又问我能不能和ying的女儿一起把pad换了。team leader说可以。

但我转头又犹豫了,因为房间的恶臭,到处是屎,自己的活儿还没干完,而且和她的女儿一起,我害怕被监工。

转头看餐室,她的女儿还在那里坐着,一个人,忍受着。我和她说抱歉时她替我解释:没关系这不是你的工作内容。

她说她可以等,未说出口的后半句是但Ying不可以。

我继续收午餐的碗盘,等我干完时还加班了几分钟,临走时看见半小时Lunch break回来的同事进了Ying的房间。


0226


gilium去世了,在情人节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我因此觉得某种安慰,因为她如女孩一般可爱,喜欢毛茸茸的玩偶,喜欢看绘本,她去世后整理出了一箱绘本,由遗产执行人放在staff room的桌子上,给员工自己挑。

Suzanne几天后也走了。Margaret已经在comfort care,今晚她的儿子在陪她。

reshma一直在说Gil,尽管她已经走了,133现在住的是catherin,但reshma还是不可抑制说着要给gil做cares。

像是某种潜意识的外泄。



0227


确认实习材料无误;写辞职信;考full;找工作。


manpal用印地语和我打招呼,我自然不知道,reshma在旁边告诉我他在对你说:how are you ,son?


北京人,四十几岁了,在新西兰二十多年,最开始做程序员,后来技术更新换代就被淘汰了,做了几年家庭主妇,现在出来读了个护士的课程,在养老院实习。

印度女孩,是auckland hospital的编外医生,不用坐班,有事打电话就去。一边在读这边的医学硕士。

但为了移民,她同时在养老院做护工。


0228


无限拖延辞职的时间。或,来个新冠阳性。


tutor鸽我并无限拖延我的实习材料审核时间,所以也没必要等她了,因为她不会审核。

我们在积攒敌意。


mani坐在jinjing床上。我吓了一跳。

jinjing就睡在床上,我问她他在你这边干嘛呀

她说看电视呀。笑嘻嘻的。

我便不再紧张,让他在那坐着。

CC BY-NC-ND 2.0 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