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

沿著海岸走，時間已經接近黃昏了。

旅人比恩走了一整天，早已疲憊不堪。

六歲時，比恩常和家人到海邊遊玩，

全家人在傍晚的海灘抓螃蟹，腳踩在海水泡濕的沙灘上跑，躲避海風吹起的沙。

那些時光，什麼時候已經變成「好久之前」了呢？

傍晚時分，比恩在港邊找到了一間小酒館。

「歡迎光臨！」店內相當冷清，酒館老闆娘的聲音在門口就聽得很清楚。

「不好意思，請問這邊能住宿嗎？」比恩問道

「真抱歉，我的酒館...沒有提供住宿」老闆娘不好意思地微笑。

「那...請問這附近有住宿的地方嗎?」比恩問

「這附近有個小鎮，從公路往東走20分鐘就到了，那邊有旅館。如果你願意等到我打烊，我回去可以載你一程！」

「太好了，謝謝你。」比恩回答。

等待的時間，比恩點了啤酒與焗烤，在吧檯坐了下來。

比恩隨意看著店內的擺設：角落擺著大啤酒桶；牆上貼著遊客的合照與簽名，還有帶著草帽的小女孩素描。看起來應該是老闆娘小時候。

「那是附近的老漁夫送我的，」老闆娘說道。

「這裡的居民常會到這裡來喝酒。聊聊最近的漁獲又是怎樣減少、撈到的垃圾比魚還多的事情。但也都是世界變成這樣前了。」

「畫圖的那位老先生也常來嗎？」比恩問

「對。我是他看著長大的。我開了這間酒館後，他常常來。」

「老爺爺年紀大了，膝蓋不好。兒子反對他再出海，把船報廢了。老人家在家裡坐不住，每天來海邊畫畫。有時畫騎自行車的遊客，有時候畫椰子樹。老爺爺好像在年輕時有跟公學校的美術老師學過素描，畫得還不錯。這幅畫是開酒館不久送我的，說要給我掛在酒吧。」

「他的兒子會陪他一起來嗎?」比恩說。

「很少。他的兒子住在城裡，過節日時才會回來看他。他兒子大我好幾歲，我小時候他已經離開這裡了。老爺爺對我們這些小孩很好，但對自己的兒子卻很嚴厲。兒子離家後就很少回來了。」

「原來。」比恩說，沒有再接下去。

當年跟父親吵架時，比恩也離開了家裡。雖然後來和好了，但比恩還是對要回家面對固執的父親感到麻煩。也許我也很固執吧，比恩想。

時間飛逝，夕陽漸漸落下。

...

九點半，老闆娘叫醒在吧檯打瞌睡的比恩。

走出酒館，比恩發現黑色的海面映著月光。天色早已暗了。

搭上老闆娘的車，比恩看著被街燈染黃的夜色，海風在臉上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