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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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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活動】十本書,十個世界,十段旅程

林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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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有幾本書是我幾乎只看過一次,就沒有再完整讀一遍了。不是因為不好看,而是因為這些故事對當時的我太具衝擊性、太複雜了,但我又太喜歡它們,所以只能閱讀完那麼一次,牢牢記住對於這些文字的印象。
圖源Pexels

從小到大,有幾本書是我幾乎只看過一次,就沒有再完整讀一遍了。不是因為不好看,而是因為這些故事對當時的我太具衝擊性、太複雜了,但我又太喜歡它們,所以只能閱讀完那麼一次,牢牢記住對於這些文字的印象。

好像很矛盾,哈哈。不說了,上書!(怎麼搞得好像在上菜一樣

1.記憶傳承人 露薏絲·勞瑞(美)

「你們愛我嗎?」一陣難堪的沉默立刻彌漫開來。爸爸輕聲一笑,然後說:「喬納思,請你說精確一點!」「爸爸是說,你用了一個非常籠統的字,那個字沒什麼意義,幾乎已經廢棄不用了。」媽媽小心的解釋。喬納思瞪大眼睛。沒有意義?但這是他記憶中最有意義的一件事。

過去有一段時間,我一直想不起來這本書的書名,只記得這幾句對白。直到升上國中,英文外師給了全班一人一本"The giver",要求我們每周按進度閱讀。我看了開頭,急切地快速跳頁,試圖找到這段對話。

雖然我英文其實沒多好,但是一看那個故事的前幾行,我就很確定自己曾經讀過它,它就是那個在我記憶中佚失名稱的故事。剛好,它正是一個談記憶的故事。反烏托邦式的小說,關於感覺、色彩、疼痛、愛、死亡的寓言;關於遺忘與記憶、平靜和激情、安定與自由之間的抉擇。

這部小說前幾年拍成電影,看介紹感覺是相當轟轟烈烈的大片,但原著其實是非常寧靜的故事、沒有太多陰謀鬥智、沒有火花四射的戀愛、沒有複雜的設定,一切都只是淡淡地發生了而已,彷彿世界上就是有這麼一個社區,在那裡,人們理應如此生活。

故事落幕時,我也只是感覺喉頭一哽,沒有哭。

另外,聽說這本是寫給兒童看的故事。我當時看完後只想說一句,這真的不會造成兒童的心理創傷嗎?(笑)


2.推銷員之死 亞瑟·米勒(美)

我一向是堅持不虛度一生的,可是一回來我就懂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虛度一生。

即使我彼時還是個連「意識流」都沒聽過、對「蒙太奇手法」一知半解的小毛頭,卻還是被這本書,或著說,這個劇本(它也是百老匯的名劇)的敘事手法深深吸引住了。雖然我記得,當時身邊的朋友都覺得它是所有班書裡最難看的,只有我一個人超喜歡。(笑)

它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有一點,就是主角感覺起來......很討厭。狂妄自大、脾氣暴躁,明明就只是個小人物,卻老是在做不切實際的夢,以為自己和心愛的兒子終將可以像英雄般一夕致富。雖然這本書跟當時讀的另一本班書《大亨小傳》在感覺上有異曲同工之妙,都講述對「美國夢」的警醒與幻滅,但畢竟蓋茲比是個樂天又有錢的黃金單身漢,讀起來就比陰鬱、不得志卻又傲慢的威利討喜許多。

但明明主角是這麼惹人厭煩,他所講述的一切都是過氣人物的浮誇妄想,當我看到最後時,還是忍不住感到一種複雜的難過。

或許是因為,很多人心中其實都住著一個卑微但胸懷大志的威利,以為只要擁有某些特質就必然能成功,卻忽視努力、機遇等諸多關鍵要素,所以在厭惡的同時,更多是感覺到深深的共鳴與憐憫。


3.五隻小豬之歌 阿嘉莎·克莉絲蒂(英)

你懂得、你唯一懂過的,只有愛與恨。

其實我超喜歡推理小說的。阿嘉莎·克莉絲蒂和東野圭吾的書我幾乎讀過一半以上,高中時每周都去圖書館搬個兩三本回去啃。我應該來寫個推理小說十本精選書單的,但我看的範圍可能太偏頗,還是不要這麼做好了。

謀殺天后最有名的代表作應該是《東方快車謀殺案》、《一個都不留》,但我一直最喜歡這本,我想是因為書中談到年輕特有的暴烈與脆弱、愛與恨是那麼強烈,以至讓人只能對於結尾的獨白屏息,久久不能自己。

這本書另外很有趣的一點是,它講述的是一起發生在十六年前的謀殺案。在偵探辦案的過程中,證據早已湮滅、犯人也早就伏法,只剩下五個當事人能提供證詞,而他們的證詞內容卻又是如此矛盾、衝突,背後潛藏著每個人對彼此、對死者們的敬愛與憎恨,讀來頗有《竹藪中》的羅生門之感。

偵探白羅卻從這些隻言片語中,重建現場,喚回十六年前的幽靈們,將遲到的真相還以大白。

(多寫怕劇透的太厲害,就這樣了,但這本我真的超愛


4.白夜行 東野圭吾(日)

我的天空裡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並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麼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藉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我從來就沒有太陽,所以不怕失去。

這本在東野圭吾的作品中頗有名氣,拍成日劇後聽說蠻紅的,不過風格就和原著差多了,前者是寫實冷酷的日本泡沫化時代懸疑小說,後者更像淒美浪漫的愛情悲劇,不過也引入更多《飄》的元素,創造出不少名言佳句。老實說,當我在網路上看到那些自稱摘錄自《白夜行》一書,超級浪漫,卻一點都不像東野圭吾會寫的句子(因為就真的不是)時,其實有點想笑。

讀這本小說,除了從一場場惡毒又縝密的犯罪中、嘗試窺探男女主角的性格動機外,更多是感受到一個時代的脈動。在日本經濟快速起飛的年代,要出頭是件多麼容易、又多麼困難的一件事!對於活在社會邊緣的男女主角,想在上流社會發光發熱,謀殺、性犯罪、詐欺、偷竊這些過分激進的手段,似乎是理所當然的。東野圭吾以冷靜平實的手法,描寫出日本70到90年代社會的種種,流行、產業、科技、經濟......,彷彿用文字重新建構出一個黃金時代的風貌。

他們身懷秘密,一個秘密快要被揭發,就只好用另外一個更大、更卑劣的秘密去掩蓋;他們一個在光明謳歌人生,一個在黑暗掙扎生存,人生看似沒有任何交集的平行線,但一切的犯案目的、甚至是兩個人的內心世界,都潛藏在一連串不動聲色的惡行之下。

故事最後,一切的犯案手法、目的似乎都昭然若揭,卻依然留下許多謎團,關於男女主角的真實關係、他們的犯罪動機與心理獨白、以及這些罪惡是否出自愛。

或許如東野圭吾所言,人心才是世界上最複雜難解的謎團。


5.一片雪 渡邊淳一(日)

「你知道為甚麼我們日本人把這種山茶花叫作侘助嗎?」
「好像是一個叫侘助的人從中國帶回來的吧。」
聽了阿霞的回答,伊織剛想說「是聽你丈夫說的嗎?」但馬上閉口停住了,那樣說的話,忌妒心可就袒露無疑了。在潔白的山茶花面前,一點點忌妒都是褻瀆。

高中時,我常常看日本古典小說,三島紀由夫、太宰治、川端康成、夏目漱石、渡邊淳一、武者小路實篤......,在學校圖書館有的範圍內,基本上把那些作者最有名的幾部代表作都看過一次,雖然我實際上可能也沒有多愛日本文學(笑)。感覺有點像是給自己設定一個閱讀方向,然後就一步一腳印地緩慢攻讀。

故事劇情很簡單: 一個已婚男人周旋在兩個外遇對象之間的八點檔,硬要說主軸,就是男人企圖引誘他的白玫瑰從保守到變得大膽,卻也漸漸失去其他女性的愛,最後落得「白茫茫大地」式的一場空。

雖然是很通俗、很勁爆狗血的題材,但文字卻用得非常美。我很少看到有作者能將語言的美感與情慾的妖豔同時寫出來,因為往往這類小說不是太富詩意哲理,就是過於低俗露骨。(也可能是我書讀得太少就是了哈哈)渡邊淳一透過細膩的景物與心理描寫、不同性格角色與主角的對手戲,把不倫戀中的攻防戰、情慾的美好與卑劣寫得淋漓盡致。

本來佔據主導地位的男性,在激情與慾望的漩渦逐漸迷失自我;原本被欺騙玩弄的女性,卻在離開男人後,找出應該走的道路......


6.挪威的森林 村上春樹(日)

我想,文章這種不完整容器所能容納的,只能是不完整的記憶和不完整的意念。並且發覺,關於直子的記憶愈是模糊,我才能更深入地理解她。時至今日,我才恍然領悟到直子之所以求我別忘掉她的原因。直子當然知道,知道她在我心目中的記憶遲早要被沖淡。也惟其如此,她才強調說:「希望你能記住我,記住我曾這樣存在過。」

感覺不用介紹了吧(笑),即使沒看過這本書,應該也聽過這個書名、或是作者村上春樹的大名。當然,也有可能是從披頭四的曲子裡聽到的。(好像伍佰也有叫這名字的歌?)

或許是因為在這本書裡面,人們往往都是無緣無故、莫名其妙就自殺了,讀完以後有種心裡某個東西死去的、被掏空的感覺,但那個死去的感覺,卻是因為生而存在的,就像村上藉渡邊之口說的,死並不是生的對立面,而是作為生的一部份與之永存......。我們無法想像到死對於死者有甚麼意義,卻能清晰感受它之於生者的意義。

如宣傳標語所說,這是一部百分之百的戀愛小說,我感覺自己是透過渡邊、直子與綠子的三角戀,才首度被文字築構的愛情說服。因為我常常看戀愛故事時,都會覺得男女主角相愛的理由非常莫名其妙,完全不懂那是怎麼發生的。(我大概真的太缺乏浪漫細胞了)

但讀這本小說時,我確實感覺自己更接近戀愛的本質,假設,所謂的本質是無法直接觀測的規律的話。

讀了村上這麼多作品,只有這本能在我心中留下清晰的缺口。


7.海邊的卡夫卡 村上春樹(日)

有時候所謂命運這東西,就像不斷改變前進方向的區域沙風暴一樣。你想要避開他而改變腳步。結果,風暴也好像在配合你似的改變腳步。你再一次改變腳步。於是風暴也同樣地再度改變腳步。好幾次又好幾次,簡直就像黎明前和死神所跳的不祥舞步一樣,不斷地重複又重複。你要問為什麼嗎?因為那風暴並不是從某個遠方吹來的與你無關的什麼。換句話說,那就是你自己。那就是你心中的什麼。

如果說《挪威的森林》、《國境之南,太陽之西》給了我死去的感覺,那這本給我的讀後感就是向死而生。一個人逃進了深深的森林裡,遇見了太多非現實的人事物,最後又走出森林,大概是這種感覺的故事。

用比較沒有爭議的說法,這是一本充滿隱喻的成長小說。然而,它究竟想傳達甚麼理念,是否具有特殊的啟發含意,我想,可能沒有人讀過後能百分之百斷言。不過我想,既然「世界的萬物皆為隱喻」,而隱喻一向都只能用音叉與玻璃杯震動式的共鳴去體會,同一個隱喻可能指向不同的真實,不同的隱喻也可能殊途同歸。

對於不同人來說,從這本書中感受到的大概也頗有差異。我認為這本書比起一扇窗,更像一面鏡子,可以讓讀者看到自己的正面,以及對角線上無限延長的反面。但村上春樹的魅力就是,即使完全不了解故事意涵,也依然能享受他用文字編織出來的,既寫實又魔幻的世界。

偷偷說一句,我的小說就是看了這本後才寫得出來的,而我對這本書的感覺,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完的,所以只能用另一個故事去回應它所訴說的隱喻和想像。

雖然我寫得比村上遜色多了(吐舌


8.華麗一族 山崎豐子(日)

銀髮閃閃的萬俵大介神態悠閒地坐在餐桌主位,銀髮的端正相貌散發出貴族般的冷漠與高雅。仔細端詳,眼鏡下的眼睛炯炯有神,厚厚的嘴唇看起來活力充沛,不像已經六十歲的人。一身總疋田的訪問著或小禮服的妻子和女兒們,和一身暗色西裝的兒子們,正圍繞著大介,享用起新年第三天的晚餐。

非常精彩的金融寫實小說,如果對日本70年代的金融改革、銀行整併、政經界權力鬥爭、上流社會的繁文縟節、豪門大家族的愛恨情仇感興趣的話,個人很推薦去讀這部超厚的磚頭書。(而且還分成了上中下)

好像不小心透漏我為甚麼這本只讀完過一次的原因了。因為它......真的很厚哈哈哈哈哈。(我上次讀這麼厚的書,已經是看《安娜·卡列尼娜》的時候了

它幾乎是一個尚未過時的預言故事,銀行業頻繁整併、大人物坐擁齊人之福、用婚姻鞏固事業版圖、父子骨肉相殘、政經圈賄賂互利......,這些陳腐封建的行為,在書本出版後的數十年,依然在許多地方悄然無聲或明目張膽地上演。

它也有拍成日劇,聽說比原著熱血多了。不知道為甚麼,很多原本走冷酷寫實派的小說,拍成電影或連續劇的時候,都會變成熱血勵志、浪漫愛情或動作大片。

我只能說,這本書一點都不勵志、也不熱血,充滿了權謀角力,詳實地描述主角萬俵大介如何在銀行整併的浪潮中,透過各種狡詐算計實現「小吃大」的目標,而他的家人們卻不得不為了他的野心,葬送掉自己的婚姻、事業乃至於人生。

再多說一句,作者山崎豐子的文筆非常細膩,許多不起眼的細節都藏著特殊的文化意義,很少看過文字這麼美、這麼細緻,劇情卻同樣精彩,完全不會被前者蓋過風采的故事!


9.面紗 毛姆(英)

道。我們有些人向鴉片尋道,有些人向上帝尋道,有些人則向威士忌尋道,有些人在愛裡尋道。道全是同樣的道,條條通往虛無。

據說是毛姆自傳性質色彩非常強烈的作品,書中的婚外情、中國殖民社會之旅都是他人生中確實發生過的事情。而且我看了博客來的作者介紹後,發現他本人的故事比小說更曲折離奇好幾倍(笑)。

這個故事很短,很像一個劇本,從偷情被抓包開始,到後來的往昔回顧、丈夫的報復、在疫災區發現生命真諦......到最後的死亡,都非常有戲劇性,令人目不暇給,而且充滿諷刺意味。

其實我個人不太喜歡毛姆(不過,也沒到反感就是了),只是覺得他的文字裡有種尖銳,讀起來彷彿有被嘲笑的感覺(?,但這本小說是真的寫得很好,而且有不少名言佳句,推薦給喜歡有點帶刺的幽默感的朋友。

然後我突然發現,我所介紹的書幾乎都在講不倫戀,這不是會讓人誤以為我是個很糟糕的人嗎?


10. 品三國 易中天(中)

作者運用輕鬆詼諧的語言、獨樹一幟的思維方式及平易近人的大眾視角品讀三國歷史,還原真實曹操、為周瑜辯解、正說諸葛亮、重評魯肅。「以故事說人物,以人物說歷史,以歷史說文化,以文化說人性」,為讀者撥開迷雲,重構三國歷史的多重形象,縱論天下,閒話三分,細品是非功過,總結成敗得失。

啊,暫時有點想不到有甚麼書只讀了一次就印象深刻,只好搬出我小學的歷史啟蒙書了。

先自首,我其實沒怎麼看過《三國演義》,只看過少年版和國文課本摘錄的部分,但還是看這本書的吐槽看得津津有味。之後又看了其他作者談宋元明清,乃至近代的歷史科普讀物,從此我國高中中國史就不用讀書了哇哈哈哈哈

幾年前好像蠻流行這類型的歷史書籍,坊間到處都在賣中國各朝代的介紹、為某某歷史人物、事件平反的書。有趣的是,在某個作者筆下罪大惡極的人物,到了另一個作者筆下又成了悲劇英雄,參照著看真的是非常有意思。現在是不是只剩下宮鬥劇了(?

總之,喜歡三國演義、喜歡中國歷史、喜歡三國這個時代、人物,甚至是相關歌曲電玩的朋友,推薦可以讀讀看這本啟發我對歷史興趣的科普書,作者的寫作風格輕鬆詼諧,但又能看到身為研究者嚴謹的一面。

當然,樹大招風,作者易中天教授也有做節目,而且頗有名氣,許多人都批評他不夠學術,只是個說書人。我也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所以不太清楚,但還是想把這本我很喜歡的歷史讀物推薦給大家,或許有人對三國史如數家珍倒背如流,可以一邊讀一邊吐槽他(?


總結

以上就是十本只讀了一次,就讓我印象深刻的書。雖然有一本比較像湊數用的,因為我讀了很多次。實話實說,還有不少書留給我和這幾本同等深刻的印象,但因為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談那些故事,所以就先默默藏在自己的口袋裡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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