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員二度陳抗爭取健康權　改革之路未完待續

文／公庫記者洪育增

兩場陳抗行動起源於今年5月底立法院通過《公務員保障法》、《公務員服務法》修正草案（報導連結），上述修法出自於「釋字785」，也就是2019年由大法官針對輪班型公務員「健康權」提出的釋憲內容，依法相關單位要在今年11月29日前配合修法與改善。

立法院修正草案後，相關行政部門也隨之調整輪型公務人員的工時與加班補償等狀況。近期行政院人事行政總處、內政部、消防署也針對消防員勞動條件修訂相關子法，然而針對現行修訂狀況，消促會仍認為有諸多待調整之處。

包括消防員加班費上限未來預計僅從17,000元調整至19,000元，以及消防員內勤加班費恐遭打折至50%、消防員每月工時仍過勞，以及目前各縣市消防機關仍存有「加班24小時折抵補休一日」之陋習，明顯踐踏消防員勞動條件。

日前（10/7）消促會出席內政部消防署舉辦的「各級消防機關因應釋字第 785 號解釋勤休調整案交流會議」，主要針對「各級消防機關輪班輪休人員勤休實施要點（草案）」進行討論。會議結論也提到四點共識，包括：未來消防員不分內外勤加班費一律不打折、消防員至2031年為止逐年調降工時至每月236小時且每月加班上限60小時、消防員加班補償優先給予補休及加班費，以及未來各縣市消防員補休折算正常化，改為12小時折算一日。

消促會秘書長朱智宇指出，即便達成上述共識，但仍有許多縣市有所疑慮，呼籲消防署應召開下次會議，才能確保消防員權益。至於加班費上限從17,000元調整為19,000元的部分，他認為目前政院對外表示仍在簽核程序，未來消促會也會持續監督。

健康權竟只值2000元、加班費還要打折？
基層盼參與討論、政院專委表示無法決定

翻開大法官釋字785號，裡面提及公務人員的超勤補償必須設定合理框架性規範，也就是依據服勤勞務的強度與密度給予適當之評價與補償。上述解釋文將涉及基層消防員勞動權益，並藉由「加班補償」與「工時改革」兩大層面進行相關修法與改善。

消促會理事長、現役消防員黃鈺翔指出，像消防員這類「輪班型公務員」，等待多年終於在2019年迎來大法官釋字宣告保障健康權，基層也不斷要求行政機關提出具體實質補償方案。他提到，二、三十年來基層消防員被國家蠶食鯨吞加班費，如今內政部竟提出2,000元方案，也就是每月加班費上限從17,000元提升至19,000元，此舉更讓基層消防員對國家失望。

消促會秘書陳彥凱也指出，從2000年開始警消加班費上限即為每月17,000元，若依據物價指數進行計算，當年的17,000元如今應該「漲價」為21,043元，但是目前行政院與內政部提出的「調漲2,000元」方案，也就是每月加班費上限提高至19,000元，實際上根本遠遠不及物價波動。

他進一步指出，內政部聲稱依據去（2021）年警消工時資料做出上述決議，然而去年時值疫情三級警戒，導致各縣市消防隊採用分流上班的方式值班，此情況並非消防員常態工時。消促會認為，內政部不應使用非常態的資料進行評估，且初期內政部也曾提出「調漲5,000元」方案，相較調漲2,000元，消促會認為5,000元方案雖不盡人意但尚可接受。

除此之外，10月7日會議中針對「各級消防機關輪班輪休人員勤休實施要點（草案）」進行討論，消促會認為草案中提及內外勤加班費發放差異，也是一項問題。草案內容提到，建議外勤消防員維持100%加班費，至於內勤消防員加班費最低可打折至50％，陳彥凱強調，國外也沒有公務員加班費打折等案例，就連台灣一般勞工加班費也有加乘規定。反觀消防員也是人，加班時的勞累與疲倦也會加劇，國家更不應造成內外勤加班費之間的差異，嚴正拒絕「打折加班費」方案。

陳彥凱指出，草案中關於主管機關如何定期檢討工時與加班狀況，以及進一步改善等相關措施並未說明清楚，仍有待政院一一解決。

10月4日記者會消促會也演出行動劇，由協會成員扮演行政院長蘇貞昌、內政部長徐國勇以及行政院人事行政總處人事長蘇俊榮，三人手中各持一支箭，分別為「空白監督機制箭」、「加班上限只調2,000元箭」以及「加班費打折箭」，並由另一成員手持「工時改革」氣球，象徵政院提出的政策方案足以刺破消防員工時改革目標。陳彥凱補充，政院三人口口聲聲說要落實警消健康權、工時改革等，實際上提出的方案完全無無助於改善基層消防員勞動條件。

該場記者會中，消促會也向行政院提出三點疑問，包括：能否退回內政部提出的加班費上限條漲2,000元方案、改為採納5,000元方案，以及行政院參考哪些數據作為工時改革與加班費打折的基礎，同時未來工時改革相關監督機制會如何運作、政院是否願意公開相關檢討報告資訊等。

現場由行政院人事行政總處專委蕭欣瑋、陳隆欽出面受理陳情。陳隆欽表示2,000元方案還在研議與評估，至於5,000元方案則是內政部未完整評估的狀況，未來若對評估依據的數據資料有所疑慮，也會再請內政部補強相關資訊。

朱智宇指出，「加班」即是延長辦公時數，更是讓消防員在正常工時之餘持續工作，照理來說加班費更不應該因為內外勤之分而有所打折。他呼籲行政院若需要相關數據討論加班費，協會都可參與會議並且提出確切數據。

對此陳隆欽表示，先前已邀請協會參與討論。朱智宇指出，過往確實曾參與討論，若未來相關會議不再找基層討論，基層僅能「被告知」最終內容，反而相當不公平。雙方針對究竟下次會議能否邀請協會參與爭執不下，其他協會成員也不滿地回應：「跟你們（政院）達成共識的人並沒有實際跑24小時的工時啊！」認為政院會議並未實際採納基層意見。

對此，蕭欣瑋回應：「我們都有聽到你們的意見，但是不代表所有意見只有（你們）一種意見！」針對協會質疑參與開會的行政機關不足以代表基層團體時，蕭更回應：「（行政）機關來的代表如果不能代表你們各位，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面對此回覆，朱智宇痛批像是消防署、縣市消防局等行政機關屬於管理者，當然無法代表勞工層面，也就是基層消防員的心聲。後續朱一再針對政院是否願意搜集「多元意見」進行提問，蕭表示：「我覺得你很會轉欸，如果要這樣再講下去也沒有意義，我要怎麼回答？我講一句話你講三句話？」並表示之所以來到記者會現場，只是代表相關部門受理陳情，現場無法給予承諾。最後雙方協議一週內儘速回覆協會訴求。

全台逾半縣市無法加班換補休　健康權改革之路仍有待監督

10月4日當天，面對行政院無法給予回應的狀況，消促會轉而到監察院提出糾正，盼監察院能針對加班費上限調整為2,000元的研議基礎進行調查，瞭解行政院是否廣納各方資訊與意見才提出此方案。關於消防員勞動人數、勞動條件等問題，消促會也一一提出糾正。

陳彥凱指出，目前港務消防隊人力仍吃緊，甚至缺乏加班換補休的制度。他痛批：「消防署說要修法改善，但是消防署一天不修法，港務消防員就多一天過勞！」

根據消促會統計，全台22縣市中，甚至超過一半縣市缺乏「加班換補休」機制，包括：桃園市、台南市、高雄市、基隆市、新竹縣市、苗栗縣、彰化縣、南投縣、嘉義市、花蓮縣、金門縣以及連江縣。就算加班能換補休，目前仍為「加班24小時折抵一日補休」此機制，僅有台南市為加班16小時折抵一日補休，導致基層消防員加班補償不合理等問題。

「消防工時改革，從上到下不及格！」消促會指出，從行政院、內政部提出的加班費上限2,000元方案，到消防署「5年3,000人」消防人力補充計畫無法達標，乃至於基層港務消防隊人力缺乏，以及地方消防機關未開放加班換補休、必須加班24小時才可折抵一日補休等，處處可見消防單位從中央到地方仍有諸多缺失。消促會也將相關資料遞交監察委員葉大華，盼監察院能儘速糾正相關單位，還給消防員合理勞動環境。

而在10月7日消防署召開交流會之前，消促會也再次召開記者會。陳彥凱提到，依據消防署原先提出的草案內容，預計從2023年到2029年之間每兩年調降一次月工時上限，也就是從每月336小時調降至264小時，加班時數上限從160小時調降至80小時，協會認為此舉並未全面保障消防員健康權。

會員代表林進添指出，消防署與各縣市消防局應比照《公務員服務法》進一步調整，讓消防員跟一般公務員一樣每月加班時數不超過60小時、每月總工時240小時才算合理。當天會議結論也指出，消防署承諾調降工時政策從2029年延長至2031年，並將目標設定為一般公務員的月工時與加班時數上限。

同時，當天會議中消防署與各縣市消防單位也決議加班費補償不分內外勤、一律不打折，加班補償也應優先給予補休與加班費，讓基層消防員獲得實質補償。至於補休的部分也應以12小時折算一日補休為主，廢除24小時折算一日的狀況。面對會議結論，消促會認為未來仍需持續監督改革狀況，並嚴加把關加班費調薪方案，究竟會走向調薪2,000元還是調薪5,000元，仍有待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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