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出版業的下一種可能?(2)
11/14,「鏡文學」舉辦媒體發布會,渴望與之合作也好、持觀望態度也好,「鏡」的一舉一動都是目前出版界議論的好談資,年終回顧時也值得列入2017年出版大事件之一。鏡的模式也許是出版業大老們心嚮往之的數位轉型,又或者是喊出提供影視版權改編媒介平台的響亮口號,乍看是網路世代一波新創舉,但鏡文學可能改變目前行之多年的出版業生態嗎?對此,我相當好奇。
大概條列目前簡略出版流程的樣貌:
作者撰稿、插圖、封面設計、編輯、排版、校對、審訂、行銷業務通路採購會議、印刷廠、裝訂廠包裝加工、物流、通路陳列上架、物流、讀者手上。
此流程中彷彿尋寶,以未知銜接著諸多環節:讀者只隱約知道自己想看什麼類型的作品、出版人必須從市場趨勢預估、猜測讀者想看什麼、作者琢磨著誰會喜歡自己寫的內容、直到出版前一切都在迷霧狀態中。書籍暢銷與否,必須仰賴「編輯」的選書眼光以及對市場的嗅覺判斷。
鏡文學,提供素人創作者上網投稿,以類型小說、大眾小說為取向,直接將內容投給讀者,讀者提供打賞,此一模式在中國已經行之有年,確實也催生出許多優秀作品,相較於傳統的出版流程,大幅度縮短讀者與作品面對面直球對決的時差。
此模式另一特色在於將內容品質做出數字的量化比較,讀者喜歡就點擊、收藏、推薦。以數據為佐證,數字高低與內容優劣劃上等號,數字越高約符合讀者喜好相當直觀。鏡文學大為廣告的第一個例子:《刑警教父》9,149 總點擊 / 90 收藏 / 64 推薦 / 5 評論。11/13出版上市,11/20博客來,小說次類七日榜36名。看似收到不錯的成果。
與鏡文學極其相似,近三年來「故事」網站,以歷史普及內容,主編邀集作者撰寫專欄,文章集結後聯繫各家出版社出版紙本書籍,居中成為作家經紀的平台。從《大人的日本史》、《非普通三國》到最近謝金魚的《崩壞國文》皆在市場上成績優異。
「鏡文學」與「故事」兩者唯一的差距,僅在於內容是否由平台自行出版,(但我個人猜想不久的未來,說不定故事也會自己成立出版社)。無論何者, 可以確知的是,已存在網路創作者經紀平台現狀,正在不知不覺中改變紙本書籍的出版樣貌。
面對現狀已悄然改變,跟幾位同業朋友閒聊,沒有人像我一樣覺得焦慮。舉城邦集團 POPO 原創為例,2003年創立至今,「紙本書並未如同何社所言在五年內消失」。(個人私心覺得 POPO 原創也沒有成為特別知名的品牌。),甚至鏡文學出版《刑警教父》更代表著網路的閱讀無法取代紙本書籍的需求。
另一種值得尊敬的說法是,出版業最珍貴的資產就在所謂編輯的選書眼光,走在社會的前端拋出值得關注的議題,透過一本本書籍的出版和讀者與社會大眾溝通的企圖(這理想讓我十分動容)。純以數字點擊量也許適用於評估類型小說、大眾小說的喜好,但是否能夠作為衡量文史社科類型的書籍,還有待商榷,值得思考。
自己聽到同業朋友最直接的反駁理由是:「哈利波特、格雷、羊毛記……無論多厲害的故事,最終都還是會印在紙上變成實體書。」所以是自己太過杞人憂天了嗎?
直到在博客來首頁看到崔佛.諾亞(Trevor Noah)的《以母之名──她教我用幽默與微笑對抗世界》電子書首賣廣告。
獨家首賣6折!以母之名:她教我用幽默與微笑對抗世界
有時候在好萊塢的大片裡,會看到那些瘋狂追逐的戲碼──某人從行駛中的車輛跳下來或是被丟出來,這人會撞到地上,轉幾圈。然後他們會停下來,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好像沒什麼大不了。 每次我看到這種戲碼心裡就想:狗屁。從行駛中的車輛上被丟出來比…
我才終於意識到自己揮之不去的憂慮何在,或許未來出版的可能是:「READMOO」或者「博客來電子書」,開始跳下海,自己經營起「創作者經紀平台」模式。提供創作者直接自行向電子書通路上架(當然在國外此一模式已經相當盛行)。
OK,也許我們終將見識到出版業最終極的破壞變革,「內容」將完全略過「紙本」印刷出版程序,直接面向讀者。當電子版本暢銷或者廣受好評時,才輪到出版社聯繫作者出版紙本書。
換言之,可能不遠的未來變革,電子書先上架,紙本書隨後才出版的新景象。
PS:本文由 Medium 搬家遷移,原文寫於2017.11。從 2019 年回顧會發現,鏡文學正在逐步吞食傳統小說的出版疆界,主要是印刻出版的天王天后,駱以軍、陳雪同一個月在鏡文學出版新長篇小說(但那模式又與先連載再出版的方式不同)。小說至影視改編,也拿出由劉以豪、郭雪芙主演的電視劇《我們不能是朋友》,拿出耀眼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