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紀的校園鬼話系列)消失的輪胎
人生可短可長,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
入學的第一個暑假。
離家的父親難得送了新的釣竿,陳倫開心的跳了起來,興緻勃勃地拉著父親留下來,一邊左手拉著父親,一邊拉著母親,一年父親返家的機會寥寥可數,他極力爭取兩人破鏡重圓。
面對孩子的要求,母親面有難色,陳揚也在此時從圖書館回來,兩眼放光,滿是期待的看著雙親,最後母親還是默許了孩子的舉動,留下了男人,一起吃了頓還算豐富的午飯。
陳陽心想,幸福可能就是這樣,我就不用再去羨慕別人家裡面了。
父親說他釣魚的技術非常好,陳倫跟弟弟吃完午飯之後,就決定兩個人要一起去河邊釣魚,順便來試試看用爸爸送的新釣竿,釣幾條大魚回來,讓家裡的父親跟母親一起享用。
釣竿兩米多長,為碳纖維材質,頂部呈穗狀。 看到了父親送來的禮物,陳揚高興地跳了起來,動手組裝起了釣竿,然後又開始和哥哥一起在河邊收拾。
兩個人拿著鏟子,在田邊開始不停地挖土,開始一條一條蚯蚓都被挖了起來,這下子釣魚的餌料就有了。
多雲天氣,時而明亮時而灰暗,天氣正適合垂釣,這是釣魚的好天氣。前天晚上下了雨後,第二天的魚特別容易釣上來。
「你們拿著魚桿要去釣魚啊!」從學校拿資料回來正巧碰到兩兄弟,哥哥正慢慢地走到小溪裡。
「要一起來嗎?」
「不用了!我弟他功課沒做完,我待會要先帶他去國圖找資料。下次吧!」
陳倫在河道上選了一個最佳位置停了下來。
「別往橋墩那走啊!旁邊的砂石都被水沖走了,那邊現在特別的深。」
陳揚在釣竿上掛好線,穿好蚯蚓,用力把魚線甩向河中心,然後靜靜地注視着浮標。火辣辣的太陽照在身上,不一會兒兩兄弟滿身都是汗,眼睛也看得酸了,魚還是沒上勾,平常這個時候早就釣了半桶的魚了。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二個多小時過去了,兩個人一條魚都沒有釣到。
「要不然,我們去河的另一邊吧?」陳揚思考了一下,對著河道裡的哥哥說著。
退水時,回水草邊垂釣效果甚佳,那一處待水流平穩、水色也稍清一些,往常的上釣率也高。
「那就去那邊吧!你先過去,我爬上來。」陳倫想了一下,立刻同意弟弟的意見。
「等一下會經過臺鐵高壓電,你記得不要把釣竿立起來!」
⚡️(備註:臺鐵電車線電力高達2萬5千伏特,晴天時只要有物體靠近高壓電車線約50公分,就會感電放電;如果碰上下雨天、起霧等潮濕天候,感電距離更遠,甚至靠近約1公尺就會放電,所以靠近鐵路線路旁時,800~1200A的高電流會使釣竿直接變導電體。請大家要格外小心留意!!)
太好了,總算釣到一隻魚了。
ㄆ一ㄤˋ的一聲,從陳揚身後傳來。
陳倫在擺弄釣竿時,強風吹起,腳一滑扶著樹幹。
魚線被風吹落到臺鐵高壓線,被高壓電瞬間擊,當場遭電車線2萬5千伏特高壓電擊,冒出火光,身體起火,痛到在地上打滾。
陳揚轉頭看到哥哥瞬間成為火球,立刻放聲大叫,一邊狂奔過來用腳把哥哥和釣竿直接的連接撥開。
緊急送醫後,全身90%燒燙傷,事發地點也留下大片燒焦,送醫後短暫意識清楚,住院觀察。
我不是有叫你不要把釣竿立起來啊!
「為什麼你不聽我說的話啊!」
手部、胸部大面積壞死處緊急進行切除。
術後,陳倫半開的眼已經無法閉合,無奈的看著弟弟,「我……好……餓……真……想買……跑……車」
「買你的頭啦!嗚…」陳揚激動的無法忍受,最後被長輩帶了出去。
「醫生,他還年輕,還有很多事情都還沒有做,你能不能救救他……」陳倫的母親哭到沒力,看到醫生出來又激動的衝上去要跪下來。
「我們真的盡力了,病人心臟也有破損,有細菌感染的跡象,把握時間吧!」
「都是你!為什麼你要回來!為什麼你要送孩子釣竿!……」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子!」
「媽...不能....一家人.....在一起嗎?」
「爸...回…來吧」
陳倫努力說著話,說著說著就無意識的昏睡過去。
淚崩的親屬們,含淚點頭,撐了一個星期,陳倫時而清醒時而昏睡,在母親轉身去廁所的時候離去。
暑假的第二週,大家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當我不哭不鬧,我是真的難過了。
我們以為的做好準備,其實並不存在。
一直在想他們最後活著的時刻,想知道他們當時的情況怎麼樣,以及他們是否害怕。不要逼問發生了什麼事情,不要讓他們獨處。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陳倫離世時,我會如此難過,但我確實如此,而且迷惘。不是說早上還說想開洗車場的嗎?怎麼就中午突然間就走了?
在最後一段旅程,陳倫的弟弟和母親,陷入了瘋狂自責的階段,每個人看到他們,都只能輕聲細語的告訴著他們。
「你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不管是誰,都是已經盡力的情況了。」
很快的到了民間習俗上做七的時候,我們要將物品燃燒祭祀給在陰間的陳倫紙紮屋附上地契及「三寶司封條」,上面寫下列家屬的名字(告知往生者是誰送的)、往生者的名字(告知往生者這是祂的東西,同時也為了防止其他鬼魂領走封條右側寫有「陽上」的地方寫在世家屬資訊;左側「歸西」寫上往生者的資訊!)、燒化的年月日、地址。
陳揚還特別幫哥哥訂製了一台漂亮的紙紮跑車。
每逢做七,在大火焚燒殆盡紙錢和紙紮的時候,大家的心情就不知道為何會平復一些,這一夜,又這樣渡過漫漫長夜。
直到那微光透過那棉密的窗簾時,我知道,天亮了。
一早陳揚和其他人跑到我家裡來,開口就詢問著,「昨天,你有做夢嗎?」
「什麼?你們在說什麼?」
「他有來託夢嗎?」
「對!我哥有來託夢!他說那台跑車真的很酷,他超級喜歡的,可是車子和別人的不一樣,是二輪款式的,在夢裡一直笑我說是最新款的嗎?」
「太奇怪了!」
「要不然我們去附近找找?會不會是風太大,燒的時候輪子飛走了?」
「好,我們一起來去找找看。」
動員了十幾個人在田裡尋找,結果還真的發現二枚紙紮輪胎。
「現在怎麼辦?」
「補燒給哥哥?」
「你哥會修車嗎?」
.....
最後,在師傅的幫助下,又把輪胎、工人、修車廠、工具一起再燒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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