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v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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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拍必回 旅居生活在日本。偶尔写些心情的杂文。偶尔写些数字货币的废文。偶尔断更下,休息下,放空下。 人在异乡 心在哪里 独在异乡为异客

印度是人口红利还是人口爆炸,很现实的两个致命问题。

一直以来,印度就时常因为其国土面积、人口规模等因素,拿来与我们进行对比。有一股声音在各种分析后,会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2050年之前,印度将赶超我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特别是如今在人口方面,两个国家出现了趋势互换后,这种论调似乎又隐隐约约冒头了。尽管这样的讨论范围很小,大部分的人也都明白这个命题难以成立,但我们还是希望做一点简单的分析,相对客观地看一下印度到底有没有可能赶超中国。


首先必须承认,印度不需要等到2050年就在某些方面赶超中国了。没错,那就是人口。


2023年,印度将超越中国成为世界人口第一大国,同时推动世界人口突破80亿大关。等到2050年,印度会拥有16.68亿人口。这是印度目前最大的,甚至可以说唯一的依仗,那么我们今天就从这里开始切入。


一般来说,按照正常的逻辑,这样的一个数量级人口,确实很容易让人看到发展潜力。而且这方面印度的表现真的很好。


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印度非劳动年龄人口与劳动年龄人口的比率,从2000年的64%下降到了2020年的49%。这个数据可能大家觉得拗口,我们说人话就是,2000年的时候,印度不在劳动年龄内的人口比较多,处在劳动年龄的人口比较少。这里的劳动年龄是15到64岁。于是两边一比较,超过50%就说明不在劳动年龄内的人口更多。到了2020年的时候,印度处在劳动年龄内的人口就更多了,于是这个比值就下降到了49%。


通常来说,一个国家的劳动年龄人口比例增大,大于非劳动年龄人口时,是很容易获得人口红利的。因为能参与劳动的人口增多,社会上的生产就能够有更多的劳动力供应。廉价且充足的劳动力是非常吸引产业资本的,而产业资本大多都还在工业领域。当这样的劳动力优势吸引这些产业资本来到印度投资时,它们会带来相应的技术和产业,那么印度就有机会通过这样的产业投资和转移完成自己的工业化。然后进一步通过这样的人口红利推动工业化发展,使自己发展成一个现代化的工业国家。


这样的想法也是符合逻辑的。目前对印度能崛起的说法中,印度的人口红利是基石之一。另一个基石就是印度如今在IT行业贡献的大量人才,使得他们除了可以靠人口红利获得工业化的基础外,还能在数字化的赛道中脱颖而出。于是两边加持下,印度就有了在2050年赶超我们的机会。


然而实际情况来看,这个论调很难成立。


为什么呢?


其实最根本的问题出在两个地方,一个是人口,二个就是历史负担演进到如今的国力问题。


可能这看着是两个不相关的问题,那么我们接下来给大家串联起来。


首先看人口的问题。


印度的人口是很多,这点是没错的。但是人口在如今这个资本时代要成为资源的前提是什么呢?是人口能形成劳动力。


刚才我们列举的数字里,看上去好像印度的劳动力会很多,因为印度处在劳动年龄的人口真的很多。但我们也必须要想一下,难道每一个处在劳动年龄的人口,都能变成劳动力,都能参与劳动么?他们是不是必须要有配套的教育和培训,有相应的岗位,才能真正发挥出这个人口的优势来呢?


其实这方面,印度已经给出了答案。


根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2019年的报告来看,到2030年,不具备就业所需的教育和技能的印度青年将达到47%。而这个预测的数字一定会因为新冠疫情的影响而变得更大。毕竟在新冠期间,印度已经有超过2.5亿的儿童被迫辍学,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在未来极大影响印度的经济生产力。


在之前印度干的扫盲工作还是不错的。自印度经济改革至今,15岁到24岁人口的识字率从1991年的61.9%提升到了2018年的91.66%,算是基本上让印度摆脱了“低识字陷阱”。但在高等教育方面,印度的毛入学率在2020年仅仅是29.4%,低于全球平均水平。还好印度有庞大的人口基数,和西方世界给印度一个“管家”的身份定位,使得印度依旧涌现了很多西方认可的高素质人才。但就本土的劳动力来说,印度在教育方面确实并未能让庞大的人口真正转为劳动力。


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报告,全球三分之一,大约35.1%的文盲居住在印度。印度成年文盲人口高达2.87亿人。这其中大部分都在从事农业,他们并没能在城市化和制造业中发挥作用。


有一个在印度开手机饰品厂的老板向《时代周刊》抱怨,说给流水线安排一个很简单的工作,比如看到红灯就把配件拿下来检查,绿灯就不用管了。大家猜一下最难的地方是哪里?答案是,让这些印度工人在流水线上按顺序站好,是这个工作最难的部分。


上述是教育和人才转化方面的问题。


而在职业培训方面,在2019年到2020年之间,只有15%的印度劳动力接受了职业培训。根据印度调查报告的数据,2017年到2018年,在接受过正规技术培训的15-29岁人群中,只有3%的劳动力拥有正式技能。这个比例在美国是52%,英国是68%,日本是80%。


同时,大量的印度妇女因为历史和传统的问题,并不参加社会劳动,即便在比较好的年份里,女性劳动力总参与率仅仅是25%而已。


根据印度经济监测中心的数据显示,在印度9亿达到法定工作年龄的人口之中,劳动力参与率,也就是正在工作或者正在找工作的人,在疫情的影响下,从6年前的46%下降到了如今的40%。这9亿人口里,大约有4.5亿不愿积极找工作。


其中,印度女性占印度人口的49%,但她们只能贡献18%的经济产出,这个水平大概是全球平均水平的一半。根据世界银行汇编的数据,2010年到2020年期间,印度职业女性的数量从26%下降到了19%。然后印度经济监测中心估计,2022年,由于疫情进一步加剧,印度女性劳动力参与率将下降到9%,这个水平已经掉到了跟饱受战争蹂躏的也门一个水平了。


这是印度劳动力体现出来的真实参与劳动的情况。所以我们能看到,哪怕印度劳动力总量很庞大,看上去非常吓人,可在实际的劳动力转化上,是让人皱眉的。


于此同时,人口能变成劳动力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要有足够的就业率,或者说岗位。这方面印度的表现也不尽如人意。


根据麦肯锡全球研究所2020年的一份报告,印度年轻人数量在激增,这本是一个好事,但印度为了跟上年轻人口激增的步伐,需要在2030年之前创造至少9000万个新的非农业的就业岗位。用这个岗位倒推GDP增长,那么每年就要达到8-8.5%的增长。这个曾经中国持续了很久的速度,对印度来说难度并不小。2020年印度的GDP增速下滑到了7.3%,2021年增长到了8.3%,但如今疫情进一步加剧,失业率一直在上升的印度,恐怕很难维持这个速度了。


根据印度经济监测中心的数据,印度2021年12月的失业率有所上升,从11月份的7%提升到了12月份的7.91%,这其中印度大学生的失业尤为严重,达到了19.3%的失业率,是全国平均失业率的2倍多。


这个情况在今年有所恶化。还是印度经济监测中心的数据,今年6月份印度20-24岁年龄组的失业率预估为43.7%,也就是差不多两个年轻人中就有一个是失业的。


这使得25岁以下的印度年轻人成了如今最为绝望的一代,有86%的人对未来感到“焦虑”。同时大部分这样的年轻人还有三个特征,也就是未受教育、待业和无工作能力。


所以我们到这里就可以明确地看到印度在人口方面的巨大问题和艰巨挑战。它拥有数量极其庞大的年轻人群,他们本应是最为强力的劳动力,本应给社会和国家创造最大的价值,可他们如今既没有足够的教育,也没有足够的工作,还对未来很焦虑,他们反而成了这个国家的负担,却无法为这个国家完成工业化的原始积累。


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印度需要在未来10年内让这1亿年轻人接受教育。这将是一个史无前例的挑战,这就意味着印度在10年内至少要建成1000所大学和将近5万所学院。


这是什么概念呢?我们对比一下美国,它全国上下,拢共也只有4200所学院而已。而且光有场所还不行,教育质量也需要极大的提升。如今印度不到17%的毕业生有直接就业的能力,只有2.3%的劳动力接受了正规的技能训练。这个比例在日本是80%,在韩国是96%。


如果印度拥有一个非常高效且廉洁的政府,有一个高等教育普及度较高的社会,能实现国家在语言、意识形态上的高度统一,那么印度确实有可能在10年时间内完成这个挑战,从而在根本上解放印度的劳动力,使得印度真正能崛起于世界民族之林。


然而很可惜,印度真的做不到。


我们一开始就讲到的第二个问题,印度因为历史的负担而演进到如今的国力问题始终缠绕着它,使得印度根本不可能完成上述的挑战。


印度在语言、度量单位、宗教等等问题上始终无法完成实质性的统一管理,不同的语言、信仰、文化使得印度的社会呈现出一种无力的混乱,想让印度整体在这种混乱中形成拧成一股绳的合力,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在这样的情况下,印度的国力反受人口的拖累。印度的媒体甚至提出说,在考虑人口红利之前,印度首先要警惕的是“人口爆炸”,因为在印度所面临的贫困、饥饿、失业、教育、卫生服务、污染等等问题时,人口过剩无法解决这些问题,更不可能缓解这些问题,只会加剧。印度每年有高达200万不到5岁的儿童死去,其中100万就是死于饥饿和营养不良带来的疾病,这其实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而另一边,印度的精英阶层却可以满世界出任国际公司的高管,谷歌、苹果、微软这些龙头中并不缺乏印度人。可这些国际化的精英并没有回过头,返回印度国内,去解决那些使得自己同胞水深火热的各种问题。甚至印度国内的精英也根本不会正眼瞧一下那些悲惨的底层人民。


这些种种原因,就造成了印度在吸引外国直接投资商这方面,跟中国完全不能同日而语。这一方面体现的是国际投资者对于中国发展前景的信心和对印度发展的怀疑,另一方面,体现的其实就是印度精英对本国的抛弃。


道理不难理解,在国际上已经混得那么好的印度精英们,根本没有在国际上去发挥他们本应有的影响力和作用,去为自己的祖国争取更好的资源,他们只顾着自己捞钱而已。


如此一个分裂、难以团结、精英抛弃民众、绝大部分民众难以得到水平线以上的生存和教育资源的国家与民族,我想了十天十夜,连美国败走沙特之后国际形势都想明白了,也想不明白它要怎样才能赶超中国。


所以当有人去跟中国人说,印度有可能赶超他们的时,各位可以替我问一下他,我上述提到的两个问题,一个是人口和人口派生的各种问题,二个是印度历史演进而来的国力分散的问题,要如何才能得到解决?然后就让我们一起期待他们的回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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