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不满、反叛和青春冲动

Dave Grohl在华盛顿DC郊区由单亲妈妈带大，公立学校老师的孩子却坚持从高中辍学，起因跟女同学Sandi有关。在Grohl眼里，她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姑娘，至少是全年级最漂亮的姑娘。他抱定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念头，梦想着跟她一起老去，儿孙绕膝，丝毫不顾及美国人口出生率持续下降的大趋势。两人相处一星期后，姑娘告诉他，目前谈感情有些超前，自己并没有准备好。

Grohl未成年就愤而走上摇滚道路，短暂游荡过后就极为幸运地成为著名朋克三人乐队Nirvana的鼓手。朋克摇滚(punk rock)对我来说节奏过快、音量过高，听得不多，但Nirvana的代表作《少年心气》(Smells Like Teen Spirit)很难避开，这是摇滚史上最有影响力的歌曲之一，YouTube上正式版MV点击量高达15亿。

Smells Like Teen Spirit是美国1965年-1980年出生的X世代的青春之歌。这首歌1991年开始火遍全球，但当时的中国仍置身世界潮流之外，邓小平尚未南巡，我最爱听的歌还是电影《五朵金花》插曲，“大理三月好风光，蝴蝶泉边好梳妆，蝴蝶飞来采花蜜，阿妹梳头为哪桩？”。

最近《纽约客》杂志上的一篇回忆录“父亲和柯本”(My Dad And Kurt Cobain)提供了参考，这首歌对我的美国同代人意味着什么。文章作者、70年代出生的台湾裔Hua Hsu从哈佛取得博士学位、目前在Bard学院任英语语言文学教授，Kurt Cobain是Nirviana乐队的主唱、吉他手。Smells Like Teen Spirit火爆时Hua Hsu正念中学，他的同学一个接一个穿上了Nirvana乐队的T恤。他寻遍报章杂志研究这首歌，了解每一句歌词的含义、每一段配器的构成，他给唱片封皮内留下的歌迷俱乐部写信，表达自己的理解和看法。

这首歌以愤怒、不满、反叛和青春冲动为主题，歌词中mulatto(混血儿)、albino(白化病)、mosquito(蚊子)和libido(欲望)四个词连在一起押韵不错，但我没有能力深究文字本身的含义，也许根本不需要。情绪最为充沛、激素分泌水平冲到峰值的时候，尖叫呻吟已经足够，此时还能蹦单词出来当然算艺术家，用完整的句子甚至段落表达只能是排练过后的生硬表演。

Kurt Cobain1994年自杀的时候27岁，鼓手Dave Grohl才25岁。太年轻，没法随风而逝。不太年轻，没法完全重新开始。同为才华横溢的流行音乐人，Cobain与Grohl如同阴阳两极，主唱阴郁、诡秘，似乎永远饱受折磨；鼓手欢快、乐观，似乎永远充满好奇。Kurt长期染毒，Dave从不沾海洛因、可卡因，他最上瘾的是咖啡，曾连喝五壶，差点导致心脏病发作，医生只能建议换成低咖。

Kurt Cobain去世后，Dave Grohl很快建立自己的乐队Foo Fighters，名声、财富节节走高。他的回忆录《音乐人生的故事》(The Storyteller: Tales of Life and Music)去年底出版时曾登上纽约时报畅销书非虚构类榜首，至今仍然停留在排行榜上。只是Nirvana解体之前的叙事更有结构感，其后更多由名人趣闻轶事组合而成，包括到白宫演出时，小布什总统亲切地叫他“dude”。Grohl以交谈语调写成的这本书特别适合听，听力书由他本人朗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