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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地新传毕业生 | 记录即记忆

你是自由的,自由地做出选择吧。| no.003

原发布于2022.9

Hi,好久不见。

 

一、

 

我恍惚又想起高考结束那个报名的夏天。于是从手机的相册角落里翻出那张照片。

 

截图显示那个时候我填了四所学校,填满了里面所有的专业。里面的专业从新闻、汉语言、药学,到风景园林、城乡规划、地理信息科学、工业设计、应用心理学不等。

 

为什么会想起来这件事,是因为刚刚完成了考研预报名的信息填报。是的,我还是已经走到了这个关口。

 

据研招网的报名须知,我没有办法在本校考试,于是届时我需要去到一所三十多公里外的陌生学校考一场本来不是很有把握——看起来更没有把握一些了——的考试。不过反过来想,到时候去到那所学校考试的,也都是想要去到遥远的另一所学校就读的,就觉得,还是似乎显得有了仪式感。

 

虽然这点仪式感没有什么用处。

 

按下了这个按钮,看着确认信息上陌生而熟悉的学校名称和专业名称,然后被迅速地蜂拥登录的人们挤掉线,再打开已经是500的报错信息。

 

会想起高考报考专业是因为,在决定考研的时候,我就发现,曾经的路其实已经越走越窄了。在这个本就不大的、被框限的学科领域里,文科是理科的子集,新传是文科的子集,直到一步步走进来,就再也难以往外挣脱——除非花掉不少的时间,和勇气。

 

也没有什么好遗憾和后悔的,仅仅是当我发现人生如果按照既往的道路走,是一条越走越窄的路,这个事实,还是会突然想起那个还敢想敢梦的高三夜晚,还能够畅想很多的未来,就对着东山上挂着的月,和一晚的蝉鸣。

 

我依旧很喜欢建筑与城规,他们和社会学、人类学关系不浅——而新传几乎就是从此发展脱胎而出。我于是觉得这似乎是一点点与曾经理想的共性。而仅仅是因为,建筑与社会学遭遇的境遇或许远没有新传如此的困顿,所以我的幻想也会更理想化一点。

 

二、

 

最近的几个微博热门话题:#高铁上是否该售卖卫生巾 #贵州高速客车侧翻27人遇难 #北电赵韦弦、杜英哲 #山艺霸凌学生 #社科院女研究生回应休学待产......

 

毫无疑问不是性别议题就是防疫议题,也毫无疑问地离谱。今天无意聊其中的社会根源和底层设计部分,仅仅是想要谈论在此间的媒体效能。

 

在贵州事故之后的那天晚上,我和朋友都处于一个浑身发抖的寒战状态。看完胡锡进的发言,再看到新传老师们和我们一样怒而言之,没有半点宽慰之感。正如你所见,没有更多的消息,没有深度报道与现场,没有家属与官方的表态发声任何后续,似乎这不应该是一件发生在人间世的悲剧,而是一件“遥远的似乎与我无关”的饭后闲谈。

 

我想起前阵子的拉萨防疫、新疆伊犁防疫,甚至和母亲谈起她都全然不知,她只跟我说“听说中传这几天有病例封校了”,还给我发来学生的隔离餐照片,大概是从同事朋友谁的孩子那里转来。

 

在去年十月份去过一次新疆,在那个时候没有确诊病例的南疆便已经是7日核酸常态化防疫了——谁能想到现在的广州也是呢。也和当地的领导有所面见,见识了一些酒桌文化与阳刚气概过剩的思想——即使面对的是来访的老师和学生。我于是完全明白在那样过度防疫的地区加上那样相对落后的管理观念,在出现确诊病例时的情况会有多糟糕。

 

但是人们不知道。因为媒体没有讲。

 

我无意认为普通人都必须要学习鉴别真假消息的能力与关注弱势群体的媒介素养,就连我这样子在新传的海洋里淌水淌了三年,也犯过很多很基本的无知与错误,也不敢自恃能够有一个客观真实的视角。本该是媒体要做的事情——去替不能说话的人说话,去把腐烂拉到阳光底下,去鉴别,去关注,去求真,去冷静地理性,去大声地呼喊。

 

而它现在只是闭嘴。

 


 

三、

 

能够让我意识到问题所在的课程不多。舆论学课的老师每节课都抽出时间来和我们谈新近发生的各类事件,并且用他的视角和我们隐晦地描述个中原委,漫不经心地踢走一块小石子那样地掀开一个角落。然后感叹,原来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新闻采写课上老师的推荐阅读,有一些已经是年久失修的404而无从寻觅。


没办法,在这个无从谈起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的环境下是这样子的。

 

反而是考研期间看了许多消息和浅显的知识,会更觉得要难一些。在听政治传播一章的网课直播时被平台直接关停,资料里大家讳莫如深,用着一些看起来滑稽的代词讲某人。我感叹,这是新传诶,还好不是要考马理论。

 

学界与业界的割裂依旧是存在的。看到某某教授被微博禁言、封号的事情已经在理性层面感到不足为奇,在此地,他们也无法做得更多了——行为世范。

 

老师们没办法说清楚,我们也只能不知所云。教师们在传道,学生们在探索,但我依旧觉得看不见前路。前路漫漫。

 

正如我割裂地一边抬头打下这些文字,一边低头看手机里的微信消息。毕设的大群在热火朝天地聊女权项目传播的计划,老师们很兴奋地发着各种参考信息与可行方案。

 

我很想参与,刚刚老师发了一个博主的微博,我想回复一句“是安揪诶!是我关注的博主的好朋友”,但抽不出情绪。

 

我总觉得学校是一个理想主义的自留地,是现存体制下最接近理想国的部分,至少我们专业是这样。不怕试错,也不怕去做一些脑回路四散开或是“苦大仇深”的议题,从男性前列腺到妇科检查,从自闭症心青年到临终关怀病房。做女权,老师比我们还要期待。有时候想着,我们只能做一些表面功夫,有时候又觉得,我们无法做得比“关注”更多。

 

把头扎到泥土里,把视野留给边缘的人们,抬头看深邃的银河。

 

所以想要继续往前走,更多的是想要看看自己能否承担起那些理想主义视角,想象而能否成为。

 


 

四、

 

Web3.0有一个趋势叫做“去中心化”,它在理论上意味着每一个传播者的起点是相对平等的,即使是所产生的影响有所不同。

 

我只是希望除了遵守共同的规章制度——一些普世的人类价值观之外,每一个想要说话的人都可以自由地说话,而不必被捂紧嘴巴。如果不愿意看到某些言论,可以直接自主选择屏蔽——而不是被整个平台屏蔽。毕竟人与人的价值观各异,所愿意尊崇的道德观念也不尽相同。这个选择权应该交还给个人。

 

而这种实践已经在慢慢开展了,例如长毛象和newsletter。尽管我们不知道它会在哪一天被全部执行然后移除出我们可以登录的网络。

 

但确实,这样的网络需要社会形成更好的媒介素养,也需要每个人都认识到去中心化的重要性。而一旦手中掌握权力成为那一个中心,就很难想要离开那个美妙的高位。

 

我在想,Web3.0能否真正实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清晰地认知到自己没有办法做很多,但还是能够去做哪怕一点点的事。

 


 

教师节的时候,我写了邮件给很敬佩的老师,表达了我的困惑。他是这样回复的:

 

「 在大时代面前,我们能做的很少;或许就是在“结构”之下,发挥自己有限的“能动性”,如果是你当下的选择,甚至是不得已的选择,那就去做好它;做好了,回头再看再说。 」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在进行一个“选择”,或许按下报考的按钮,只是惯性的推动,但我还是希望再看得更多,再学得更多,或许能够成为,或许成为不了。但这就是所谓的人生薯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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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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