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個小公道給NHS

英國的天氣正一女人來的，前兩星期還是17-18 度，怎知一下就25-30度， 踏入真正夏日。我把長袖薄棉外套洗好烘乾再放真空掛裝袋，再把夏天短袖T恤及夏天運動褲從真空袋拿出，洗一次然後放衣櫃。真的要千多萬謝發明洗衣乾衣機的人，衣服能夠全乾，每次用電大約2度，以34.67p/kWh來算的話才港幣$7。 

在香港時，我家沒有洗衣機的，懶得洗也懶得烘乾，通通拿去洗衣店給老闆娘洗，每星期洗衣大約HK$68，從前沒有記錄洗費的習慣，不知為何人在英國，由day 1 開始，我就開個Excel 把日常洗費仔細記錄。上星期更拿著Excel 和在香港的姨媽對比一下生活費，樂在其中。

前幾日倫敦下午氣溫高達30 度， 不過入夜就會下降至18度，可能尚未達到去年40度熱浪來襲的酷熱天氣。 我在家就算沒有開風扇也感覺涼快。我覺得此乃座向問題，不知為何我住的單位從來也是向北，從前香港的家向北，現在又是向北。向北的房子太陽照射不到， 所以冬天特別凍，夏天則很清涼，有好有不好。 

我人很隨意，買樓從不看座向，到賣樓才知單位向北。香港人喜歡東南，向西，向北的單位均被看成次選，難怪當初買樓時，那麼容易講價。離開香港前，我把物業放售，才知向北難賣，不過自己卻把那住所視為如珠如寶。

那是一層舊樓，我為它換上牆布，鋪上意大利地磚，整潔乾淨。自住多年，縱使舊區的名聲不好，我得多謝那個地方的生活成本便宜方便，令我安穩多年。

我真心喜愛自己的住處。有回有個看房客人一入我家，當我面前左彈右彈，我看看那個agent 沒有為我辯護，唯唯諾諾，不發一言，我忍不住擋著走廊通道，向他們說 ：「對不起， 不喜歡也不要當面批評，間屋我既， 我不想它那麼受委屈， 請你們走吧。」 然後我開門送客。 

那住處最後有2 個家庭出價，一個是一家四口， 另一個是買給兒子作結婚禮物，我最後選擇賣給後者，因為那個爸爸一入屋，不停讚我的牆紙很美，米色門很大方，墨綠色地磚像玉，金色門較很特別。 女人就是如此，就算假情假意也好，幾句讚美也令我心花怒放。 

離開那間屋時，我站在向北的位置，摸著牆身說：「多謝你，多謝你照顧了我那麼多年，渡過那麼多小日子。」淚珠滑下臉朧，我跪在地上吻了地磚一下， 還記得在深水埗選擇此深綠色地磚的情景，店家說此地磚是高溫磚，通常作日本溫泉旅館用的，我摸摸那冰涼的表面，我喜歡像石的墨綠色。 

「我要去倫敦，如果每個地方都有一個𩆜魂，你又願意的話，請跟我走吧！那兒沒有墨綠色地磚，但我買了套墨綠色梳化。」 

我是一個很儍的人， 對非人類物種如屋，傢俬，毛公仔，擺設，什麼也情感氾濫。太空人登陸月球只拍1張照片，自己有時自拍大約5張， 我在舊居則拍了395張相，更在Google drive 開個folder 收藏。 我在露台邊找到一個小角落，聽從我哥教我的方法，小心翼翼地用𠝹刀把部分牆子𠝹下連牆身碎沙放入利是封，當是帶走了它。

香港，除了姨媽外我沒有什麼記掛，但心裡總記著一些生活上的點點滴滴。

離開香港前，我帶家人去看眼科醫生，作一次全面檢查，醫生說他們沒有什麼，有輕微白內障（Cataract) 可以現在處理，也可以不處理，沒有迫切性。 本來我想他們在香港完成白內障手術，不過想起手術後的跟進事宜，又覺萬一人在外國，跟進會有麻煩，就決定在英國見步行步再作處理。 

見NHS 醫生時，我把香港眼科醫生說他們有輕微白內障的情況告訴醫生。 醫生叫我帶他們去看Optometrist（視光師）跟進情況。high street有2-3 間眼鏡店, 在google review 查看一下評語，我就預約了一間4/4 評分的小店。 店舖雖小，但光猛潔淨，視光師領了媽媽入房，我也跟隨入內做翻譯。

英國視光師的專業程度媲美香港眼科醫生。 什麼照眼底，量眼壓，測試眼力等程序通通一樣，視光師更耐心地叫我媽媽放鬆不用驚慌。每當媽媽看到一行細字時，視光師予以鼓勵 “Perfect” “Brilliant” “Amazing”  她也叫我媽媽做“Mom” 親切耐心令媽媽非常開心。 

媽媽很少讚人，及後她說：「這個真的是視光師，我以為她是眼科醫生，比香港你帶我看的眼科醫生更好，更專業。」 

視光師的確很專業，也令我很安心。我問她：「媽媽要做白內障手術嗎？」 她說：「暫時不用，沒有需要。我們每年監察情況，一有需要，我幫她排期。」

聽後，我有些擔心會否實情是應該做，不過公立資源沒有，把媽媽拖慢處理，於是我巧妙地再問，「暫時不用，會否代表某程度需要， 因為白內障太熟的話，手術會有一定風險，要不要申請私家醫院幫媽安排呢，如果有需要或私家好些，我不介意。」 

視光師即時明白我意思，並耐心地說：「媽媽現在不用做白內障手術，因為她看到第五行字，我的判斷是如果她只能看見第三行字時，那麼我們就為她排期，因為五年前的白內障鏡片跟目前的鏡片差好遠，科技進步，現在的鏡片一定比五年前好，包括儀器。 你每年帶她來呀，我為她監察，一旦有需要做，就為她排期，放心吧！我是SE London 的panel之一， 我們整個團隊定期跟進此區域的病人，公立大約四星期已排到，你想私立的話，我也可以幫你找私家醫生，你放心吧，公立還是私立，我們看情況吧。」 

萬分感激視光師後，回家在Google Review 寫個滿分正評。Google Review 剛發出，晚上10:34 分，我就收到視光師電郵，教我怎樣替媽媽護理眼睛。 一大段按摩眼睛方法，連YouTube 教學。 我在香港多年，從來沒有視光師或醫生email 我，教我怎樣護理眼睛。臨睡前，即時回覆視光師一封簡短的致謝電郵。 

又過一星期，NHS 來信要契爺去驗糖尿眼，他沒有糖尿眼的，不過為了在英國有個紀錄，我就帶他去指定診所驗眼看醫生。 幸好醫務所在屋苑內，那個為他檢查的人不知是否醫生，戴上NHS 員工證的他為契爺簡單驗眼，及眼球拍照就可以了。 報告結果會在四星期後寄回住處。 

出報告則比香港慢，在香港驗的話即時已知結果。不過過程友善，而且醫護說每年也會為契爺驗眼，我順道問他，契爺的白內障事宜，他看看眼球照片，然後說很輕微。 「要不要做手術呢？」 他的判斷跟視光師一模一樣。 禮貌道別後，我察覺自己真的有種香港人性格，可能此也是出來工作學來的，凡事問多幾個人好，聽下意見好。

好慶幸遇上一個很好的視光師，此下要讚揚NHS, 今日的NHS資源貧乏令服務下降，但相比香港公立，英國NHS一定比香港公立好。 假如NHS 對比香港私家醫生呢， 就此個眼科個案來說，英國少了一份商業化，就算我肯付錢帶媽媽看私家，也不急着賺你錢。 

前日在背囊找到個利是封，原來把舊屋一直背在身，我把那利是封放在書枱的櫃桶裏，拍拍它「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