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不會再見

辛亥路，烏塗隧道，黎霧橋。

是七年前的今天，我在網路上用這張橋的照片，寫下了「說不定不會再見，也說不定我會沿著街頭尋找，你抽過的菸。」
再往前推到十年前，是我第一次踏進這座東北角的城市。
那是，我與這片老是下雨的疆域，相識相知的伊始。

在這座城市的那些年裡，從來沒有錯過大雨。
雨一場場的下過去，把料峭的寒意下成了潮潤的暑氣，又把盛夏過於晃眼的迷離，下成了慘白晦暗的冷寂。
城市裡的記憶都成了雨滴，一點點落入了手掌心，浸潤了在學或者離校後的所有時序，讓每個埋藏在過去裡的際遇萌芽茁壯，在觸手可及的未來裡，高聳入雲，綠葉成蔭。

因為工作或旅行，又回到這座城市的時候，我喜歡沿著以往回學校的路線，隔著車窗，看著我現在生活於其中的景色一點點的倒退。
就好像客運逆轉了時間，把我帶回了一切尚未開始的十年前。

那時候的我於臺北而言只是個大驚小怪的過客，而臺北於我而言，則是那句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紅心女王的名言：「你如果想待在原地，你就得拚盡全力向前跑，而如果你想前進，你就得拚盡兩倍的全力向前跑。」
而現在，我甚至已經住進了我曾經為之驚嘆的景色裡面。

那些少年時候亟欲達成的夢想，在三千個日子以後，變成了日常裡的呼吸。
而那些少年時候淋過的雨，如今也都變成了我在乾燥而溫暖的車窗裡看出去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