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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讀一篇不夠就讀十篇 feat. 『つめたいよるに』


「雖然有些難懂,但是『清水夫妻』確實是到第415頁就結束沒錯。」當我在教授的回信中讀到這行字時,一股熱辣辣的羞恥感一路竄升到了我的耳尖。

啊,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呀。




日本文學的課程進入春學期之後就改變授課模式了。我們每週都得先讀完指定讀本,然後在上課時間內用書面形式回答老師對作品的提問。要先對作品進行分析,再將想法組織成日文,而且作答時間只有一個半小時上下,對我來說,每次上課都是一場壓力測試,但因為老師總是會悉心地個別回覆我們,所以我還是很期待每堂課的來臨。

跟老師的關係其實有點像是筆友,有時候意氣相投,有時候也會意見相左。如果被老師稱讚我的觀點有趣或獨到時,我就會偷偷開心一整晚。


那天,我提前讀完了江國香織的『清水夫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是一篇色彩獨特的短篇小說,講的是女主角意外加入一對夫妻的生活,與他們一同四處參與葬禮的故事,內容雖然很有意思,卻終止在一個神奇的時間點,留下許多未解之謎。我反覆讀了三次結尾之後,就寫了信給老師說:「請問『清水夫妻』是不是有還沒上傳的頁面呢?我總覺得故事還沒結束。」


這成了我在日本做過最失禮的幾件事之一。


「雖然有些難懂,但是『清水夫妻』確實是到第415頁就結束沒錯。」當我在教授的回信中讀到這行字時,一股熱辣辣的羞恥感一路竄升到了我的耳尖。

隔天,我就直接到書店去,買下了江國香織的『つめたいよるに』。這是她初試啼聲的一本短篇集,收錄了21個精巧的故事。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讀一篇讀不懂,那我就讀十篇,不,二十一篇。

江國香織『つめたいよるに』書封

『つめたいよるに』這本書分為兩個部分,「つめたいよるに」(在寒冷的夜裡)與「暖かなお皿」(溫暖的餐盤)。

「つめたいよるに」大部分在寫一些怪談異事,雖然背景設定在現實世界,但往往具有一些超現實的元素,例如「夏の少し前」就讓時間軸產生了不連續的跳躍,「いつか、ずっと昔」更是很玄的讓主角不斷變換物種,最著名的一篇「デューク」其實也是靈異故事(但內容是溫暖的,我直接在書店讀到掉淚)。

「暖かなお皿」的內容則都非常貼近日常,故事的主角往往是一些不起眼的平凡人:記憶開始不可靠的獨居老人、都市裡的寂寞OL、婚外情的小三、值大夜班的便利商店店員⋯⋯,劇情也就是剪裁他們生活中的一個小片段,不會有太大的跌宕起伏,但作者卻總是能捕捉住平凡生活裡燃起微弱星火的那個瞬間,並且毫不拖泥帶水地收束掉,留給讀者偌大的想像空間。這些故事雖然不會讓我們大喜大悲,卻會在空氣中留下一些餘溫,輕柔地將我們地包裹起來。

我讀完後還挺意外的,「暖かなお皿」裡的每一篇我幾乎都喜歡。它們有點寂寞,但又很溫柔,讀它們的時候會有種在寒冷的夜裡被輕輕安撫了背脊的感覺。


最後,江國香織反而成為了我這學期記憶最深的作家,我的期末報告也是以『清水夫妻』為主題撰寫。她的作品雖然不是讓我一眼定情的那種,但卻是越看越可愛、越看越著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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