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z Ming 梓明
Tsz Ming 梓明

幸福是愛裡有同行, 幸福也是沒有同行仍然有愛。

故事如煙・孤島不孤

(编辑过)
每次相遇都在孤島之間,接觸不須刻意的經營,來來往往的途上,他自然地遇上她,她自然地被他遇上。

研究室裡有四個桌椅的孤島,每個島上有四組相連的書桌。

他的桌在角落,因而靠窗,雲過時有影,鳥過時有聲。

對角線的孤島坐落她的桌,背著他的桌。

對角線上還隔著一些書架,物理上分隔了兩地。錯落的、斜放的書,擋住了大部分的目光。沒有固執的凝望,他的視界不會有她的身影;沒有刻意的回頭,他的缺席,亦不會被察覺。如果書架是一道高牆,或是書密密麻麻地填滿了書架,那就沒有希望的餘地,因而書的狹縫最是可惡,些微的希望最教人努力。


他與她離開桌子的時候,都必須經過孤島間的一個十字路口。他轉身離開時向著她,她轉身離開時也向著他,在各自一步的步近以後,通道上步履的軌跡便默默重疊著。每次相遇都在孤島之間,接觸不須刻意的經營,來來往往的途上,他自然地遇上她,她自然地被他遇上。

至於從外面歸來的時候,從門口到十字路口是同路人,在分道揚鑣時必須背著對方,他往窗前走,她背向窗而去。未完的話題必須終結,至少在當下。他與她都沒有重要的事非當下談完不可。意思是,都是私語私事,可任意腰斬。重點不在內容,在同行並且有你。

他有時在窗旁徘徊,一直不踏出那個十字路口,直到她站起來,他便趨步而上,並肩去上下一節課,一如她有時在座位優雅地收拾,連一片微小的擦膠碎也不放過,直到一塵不染,才動身上去那十字路口,她不必回頭看,她已給了充足的時間,教他準備。


「五點打工?」在十字路口上,他問。「嗯。」她答。

他的意思是,我記得妳說過,或者是,我記得妳,我記得上星期也是五點。

「這個借妳。」在他的座位上,他說。「嗯。」她答。

他的意思是,我想再見妳一次,在一次有限的等待之中。借了不得不還,還時不得不見。借也是根細線,在一頭繫穩了,再在另一頭繫上了,線是透明的,隱於心中而不見於人;又或者線是紅色的,偷偷繞過某些當眼處,知者自知。

於是她伸手去拿,俟身越過書架,越過那物理的阻隔,靠到窗邊,靠到他的世界。

她又踏上十字路口了。「等一下,」他在座位中輕喚了一輕,不提名字,不趕緊說明他的原因。他的意思是,等我,即便是毫無原因的等待;或者是,為我把生命的一秒扔掉,我與妳並肩,不再浪擲。

不把事情明言,如果大家心中的劇本重疊了,明言不比暗語。


他與她都需要時間確認,確認必須默默進行,像呵護一株幼苗,總不能夠問它,你要什麼,你要多少。澆水,只能在慢慢調節,看它開出個什麼樣的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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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構虛構,卻沒有幾多虛構不活在真實的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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