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轻海峡
津轻海峡

喜歡研讀、細讀文學作品,鑽研文學翻譯,也喜歡把社會與政治當作文學作品研讀。

(小說)津輕海峽與特洛伊首次線下會面(4)

(编辑过)
假如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那麼本小說已經發表的前三回只能都算三分之二台,因為這一回才是湊足了三個女人,即特洛伊,埃萊娜,埃萊娜姐。埃萊娜就夠神秘的了,但她姐更是神秘。她一出手(一展露其雙手),就把津轻海峡给迷住了。本來他回国竄訪只是想懟特洛伊懟個痛快,卻给这双纖纖玉手勾走了魂。眾人都說達芬奇畫的蒙娜麗莎那雙手是最美的,津輕海峽非說這雙手之美有過之而無不及。竄訪橫生出這么一段枝節來,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图片来源:埃莱娜姐本人提供

前三回说的是津轻海峡千里迢迢、不远万里窜访中国,为的是会晤他在Matters上的死对头特洛伊。本来说好的就是两人见面会谈,要么讲和,要么开打第三次世界大战,特洛伊万没想到津轻海峡居然带了一个自称在巴黎学艺术的靓女Hélène埃莱娜到了津-特会现场春来茶馆。

特洛伊不禁疑心津轻海峡和埃莱娜早有串谋,是要合伙来折腾她,捉弄她。然而,看到埃莱娜压下了津轻海峡恶声恶气眼看着就要发动的一次攻击,特洛伊又觉得稍微松了一口气。但TA还是觉得津轻海峡跟埃莱娜关系诡异,诡秘,对自己凶多吉少。

250元一壶的碧螺春上来,三人开始喝茶闲聊,气氛融洽,风光旖旎,貌似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景象,至少在周围的人看来。

但在这时候,津轻海峡弯腰从随身带的包包里掏出两本书。足足一斤重的那一本是大名鼎鼎的文艺批评理论书The Rhetoric of Fiction(《小说修辞学》)。半斤多重的一本是英国文学名著,小说Vanity Fair(《虚空市》,中国译名《名利场》)。

两本都是津轻海峡和特洛伊在Matters上拿来反复斗法的书。

津轻海峡先前在Matters上采取了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法,对特洛伊实行围追堵截,试图要TA拿两本名著中的随便任何一句话讲解一番,让TA显示显示TA真能看懂,而不是不懂装懂装腔作势晒书单,跟那个在英、美、德、法、俄四处晒书单的世界头号大傻叉有一拼。但特洛伊是死活也不肯,坚决不接招。

津轻海峡千里迢迢不远万里窜访中国,就是要当面跟特洛伊过招。如今,在春来茶馆面对面了,津轻海峡当面挑战和调戏特洛伊。他的调戏语原话是:

——你不是在Matters上发表小说,说你早就料到了、看到了追兵,也准备好足够的弹药和主力部队对付追兵了吗?喏,追兵到你跟前了,有人真拿着你整天卖弄个不停的两本书追到你了,你就不能从书中随便找一两句话来解说一下它们的妙处何在,显示一下你的卖弄并不完全是纯粹的装逼唬人吗?

津轻海峡说了这番话,特洛伊还是不说话,不接招,只是端着茶杯,脸上挂着有些尴尬的笑容看着咄咄逼人、气势汹汹的津轻海峡。

埃莱娜在一边看着,忍不住笑起来,说津轻海峡这种认真执着的样子显得很傻。津轻海峡一听这话,立即怒斥Hélène是在乱插科打诨。与此同时,他怒目圆整,眼珠子像是要化为子弹当场射杀埃莱娜。

看到津轻海峡这样子,埃莱娜也立即对他变脸。

津轻海峡和埃莱娜埃莱娜突然闹起了别扭,大有恶战一场的势头,看到这阵仗,特洛伊在一边暗喜,心想,这两人要是厮打起来,我就安全了,至少是可以逃之夭夭了。

幸也不幸的是,埃莱娜对津轻海峡的恶声恶气只是变脸,没有翻脸,也没有跟他顶撞。

于是,津轻海峡也见好就收,眼珠子也不要对埃莱娜发射了。他再度转而好似以开玩笑的口吻对特洛伊说话,但实际上是喷射毒汁:

——哎,你对付追兵的弹药在哪里?你的主力部队在哪里?你跟我唱什么空城计呐?你的弹药和主力部队都是热空气吧?你的热空气俗名是臭屁,化学名是硫化氢吧?

面对津轻海峡的毒汁喷射,特洛伊还是不说话,不接招,唯一可称为回应的肢体动作和表情还是手拿茶杯,外加脸上有些尴尬的笑容。

就在津轻海峡貌似无计可施之际,埃莱娜再度发话了:

——津轻海峡呀津轻海峡,我不想惹你生气,也不是要插科打诨给你搅局,但我真觉得你好无聊,好乏味,好没意思呐。

——你这是又要插科打诨呐。我怎么无聊乏味好没意思了,你说!

听到埃莱娜的话,津轻海峡开玩笑的口吻以及与开玩笑的口吻相配的皮笑肉不笑立即烟消云散。他再度怒目圆睁,声色俱厉地质问埃莱娜,一对眼珠子又变成了两颗一触即发的子弹。

但埃莱娜这一次没有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而是继续以一本正经的口吻和表情说:

——来,让我告诉你,你是多么无聊,乏味,没意思。问你呐,你跟特洛伊相隔太平洋在Matters往来过招大半年,你不知道说了多少次TA是豆腐脑,TA除了不懂装懂的专长之外一无所长,不是嘛?而且,你也做过不知多少次你所谓的科学试验,不知多少次证明了TA确实是一个只是擅长以拙劣的手法装逼的豆腐脑。既然如此,你千里迢迢不远万里回来跟TA见面,再拖出两本旧书,再用老问题逼问TA,这是不是犯傻?最妙的是,你心里也很明白,TA肯定会装死,因为TA已经装死不知多少次了,TA是个装死的专家,现在又在装死。你倒是自己说说,你这么玩TA,是不是无聊,乏味,没意思?无聊死了。哼~

埃莱娜话还没说到一半,特洛伊就觉得味道有些不对,没等埃莱娜彻底说完,TA就彻底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津轻海峡跟埃莱娜起了梁子,两人分明是一唱一和,变着法子贬损TA,羞辱TA,捉弄TA。

特洛伊再度在心中哀叹自己过于大意轻敌,陷入了今天的尴尬境地。与此同时,TA也不禁惊叹、不禁感到难以置信——津轻海峡和埃莱娜这出配合默契的双簧戏究竟临时起意并立即付诸行动的即兴表演,还是早就谋划好的?

无论是即兴表演还是早有预谋甚至排练,都让特洛伊感觉很糟。

假如是即兴表演,那就是先前一直错判了津轻海峡,错以为他就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一眼可以看穿。没想到他居然会玩着一手,而且玩得行云流水,天衣无缝,浑然天成,跟真事一样。小妞埃莱娜会玩这一手也就罢了,毕竟她是学艺术、玩艺术的。津轻海峡也会玩这一手,而且玩得这么溜,这简直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谁能想得到呐。

假如他们演的这一幕是事先谋划好的,那也很厉害。他们居然能这样铺开他们的表演,时间的选择、时机的拿捏如此精准,如此顺畅,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因势利导,自然而然。

想到这里,特洛伊打了个冷战,感觉简直要尿裤子。津轻海峡和埃莱娜配合默契祭出了这一手损招,还不知他们接下来还会使出什么更损的损招。

就在特洛伊心里七上八下时候,埃莱好象是听到了TA的心声,看到了TA心目中的电影字幕。

——津轻海峡啊,我看你也别逞能了,别无聊了。我不是要贬低你,打击你,但你真不会问问题。我得找个有趣的、会问问题的人来跟特洛伊说话。

此言一出,津轻海峡和特洛伊一同惊讶了。

津轻海峡的惊讶是欢喜的惊讶,即英文世界所谓的a happy surprise——埃莱娜这又是在玩什么戏码,会引来何方神圣来参与或导演这场狂欢呐?

此外,津轻海峡还有一重惊讶,这就是,他先前自以为是要给埃莱娜表演自己的拿手好戏,没想到头来自己的戏只是埃莱娜暗中安排的戏中戏,自己居然糊里糊涂地成了她的道具。这女子太诡异了,简直深不可测。得,这一次又给她玩进去了。但既来之则安之,跟她玩,随她玩吧。就算给她玩了,也只能自认倒霉。技不如人就得认命。

在津轻海峡惊讶的同时,特洛伊也在惊讶。特洛伊的惊讶是惊慌失措的惊讶——诡异、诡秘的埃莱娜本来就不好对付了,再加上死缠烂打的津轻海峡,现在要再来一个埃莱娜的人,吾命休矣。

想到这里,特洛伊心情沉重起来。当然,这里的严格说法应当是“心情更加沉重起来”,因为TA先前发现大势不妙,逃脱无方,就已经心情沉重了。特洛伊虽然整天傻里吧唧抖机灵,不会讲理,也不懂多少道理,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大道理TA还是知道一些的。

特洛伊在这边心情沉重,但对面的埃莱娜却口气轻松地打起了电话:

——姐,还在嘛?那就过来呗。是滴,你可以出场了。

此言一出,又是让津轻海峡和特洛伊一同惊讶,而且比刚才的惊讶还要翻倍。津轻海峡和特洛伊这一对死对头,在不长的时间里已经两次无意中达成共识了。

两人都不知道埃莱娜还有个姐姐,更想不到她姐姐显然就在附近,而且显然一直就在附近埋伏。

津轻海峡和特洛伊都在心里惊叹埃莱娜太诡异,太诡秘,太诡谲,太不可思议,她姐还不知该是个怎样的更加不可思议的人物。

——看,她来了。

津轻海峡和特洛伊顺着埃莱娜的目光,看到一个年轻女子从外面的街道上拐进春来茶馆。

女子进入茶馆之后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在入口处的小桥流水那里驻足,低头俯视再弯腰俯视流水,再伸手,显然是在撩拨流水,逗引水里的鱼。

这一幕让津轻海峡一下子想起莎士比亚同辈的诗人约翰·邓恩(John Dunne)的一首著名的情诗,说的是一个大美人之美不但吸引人也吸引鱼,其中有两行是:

And there the 'enamour'd fish will stay,
爱迷心窍的鱼儿将在那里勾留,
Begging themselves they may betray.
一心一意渴求自己能中招上钩。

津轻海峡遥望着那女子,心想,茶馆入门处的小桥不知多少人从那里经过都是直接走过,没有人去注意那里的鱼,这女子的孩子气也是够诡秘,神秘,神奇。

大约三秒钟之后,女子挺直腰身,转身款款向这边走来。

她的穿着在这季节十分抢眼。下身是一条宽松的纯白色亚麻布直筒裤,上身是一件红色的长袖齐腰布衬衣,大红色的底色上是大块大块白色的什么图案。这身打扮应当是春秋天或夏天的,她在这大冬天的穿这一身出来也是奇了,不知是什么意思。莫非就是为了故意招摇?不过今天确实也不冷,太阳又好,她这一身穿戴也不能说太离谱。

她个头比埃莱娜矮两三公分,但身材跟埃莱娜一模一样,也是所谓的田径运动员体型,精瘦不瘦弱,强壮不粗壮。

随着她的走近,她衬衣上的白色图案也看清楚了,是黑线条勾勒的广玉兰叶片,只有叶片边缘和叶脉,中间是留白。她比埃莱娜大三四岁的样子,五官比例也是一样的精致精巧,鼻眼嘴的形状、跟面庞的比例跟埃莱娜简直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一看就是埃莱娜的姐。但她肤色是漂亮的小麦色,跟埃莱娜的白皙形成鲜明对比。

只见她一手拿着手机一身轻松地向这边走来。她步履轻盈,不快不慢。大约8秒钟之后,她飘然而至,来到津轻海峡三人的桌子前面。

在她离桌子大约两米时,津轻海峡和特洛伊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埃莱娜继续坐着没动,只是在她抵达时动了动嘴皮子,说:

——这就是我姐;这位是津轻海峡,这位是特洛伊。

面带着神秘的微笑,埃莱娜姐伸手分别跟津轻海峡和特洛伊握手寒暄你好。

又一个美女近在咫尺,津轻海峡早已魂飞天外。他傻呆呆地站在那里,腿软得厉害,一只手使劲按着桌子都觉得简直要站不住了。

埃莱娜姐看出了津轻海峡的痴迷,给他一个大度的灿然一笑,接着在桌边一把空椅子上大大方方毫无客套地坐下来。

津轻海峡也赶紧跟着坐下。好险,方才腿软,差点栽倒在她脚下。真要是栽了,可就让特洛伊看大笑话了。

落座之后,埃莱娜姐又对津轻海峡嫣然一笑,再对特洛伊客气地笑,最后再甩给埃莱娜一副爱理不理的冷脸。姐姐的威严和派头十足。

在姐姐到来之后,埃莱娜原先脸上的调皮神色、戏精神色一扫而光。旁观者可以明显看出,埃莱娜对这姐姐明显地不服气,至少不是心服口服。

特洛伊此时心情坏到了极点。她咬紧牙关,暗下不断叮嘱自己:要顶住,顶住;一定要顶住。

埃莱娜姐坐下不到一秒钟,津轻海峡就赶紧殷勤地抬手招呼附近的一个服务员再拿一个茶杯来。特洛伊接着也殷勤地给她倒上茶,再带着讨好的笑容把茶杯推送到她面前。

埃莱娜以明显鄙夷的目光看着他们献殷勤。她姐则心安理得、泰然自若地接受服侍。

她先前把一只一看就是便宜货的手机放在桌上坐下,坐稳之后接着又伸手把手机拿起来,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动手点触、轻划手机屏幕,像是翻找什么东西。

坐在对面的津轻海峡看到埃莱娜姐的手,看着她的手指,一下子惊呆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手,这么漂亮的手指,这么优雅修长,线条这么柔和,骨节又这么有力。看着这双手,津轻海峡不知不觉间又想入非非了——这双妙手要是温柔起来可以让指尖下的人融化,要是厉害起来可以把敌手立即碾成齑粉。

——津轻海峡和特洛伊两位的争论我也都看了,我觉得很有趣。所以,现在我想问特洛伊几个问题,可以吗?

埃莱娜姐的轻柔又沉稳、客气又严肃的声音和话语一下子把津轻海峡从白日梦中惊醒,也把特洛伊惊吓得当场尿了裤子。还好,TA还算是自制力比较强,尿了一半就止住了。否则,周围的茶客肯定可以听到哗哗声或滴滴答答声。

列位看官,从白日梦中惊醒的津轻海峡接下来又会有什么痴迷的言行或心思?特洛伊又要如何应对埃莱娜姐?埃莱娜又会搞什么鬼?埃莱娜姐要演什么戏?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津轻海峡交了狗屎运,意外地看到三个女人凑到一起,他会如何看戏,如何参与?

欲知精彩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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