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一個平常日

還是一個平常日。

醒來後先沖上一杯咖啡，在咖啡香氣中驅趕僅存的睡意。據說霸王級的寒流報到，昨夜陣陣梁發刮著窗戶動盪有些擾眠，今晨果然氣溫陡降許多。

照例要刷下手機，信箱裡照例跳出臉書提醒：「今日某某某的生日」這功能提醒自己向這一天生日的朋友傳訊息祝賀，但今天跳出來的這一位朋友，卻是無法祝賀的，因為人已經不在，看了小小感傷。

他是傳播界小有知名的人士，雖然年紀小我兩歲，卻比我早進入研究所研讀，所以是我一位學長，可是又僅早我一個月時間畢業。他是一個聰明人，趁著還算年輕可以一搏時候跳出傳播界，進入研究所，對他來說最大功用應該是累積新的人脈。他很擅長運用人脈，整合所有資源應用，這一方面大概是我們研究所裡最強的，連我都曾經是他所視為的「資源」。

他看中當前文創市場的開發性，想在其中闖出新的名堂，所以搞劇場、拍微電影，畢業後還在某些學校兼課教授「企劃寫作」。對他很擅長企劃，也很擅長做宣傳，我們研究所雖然名稱裡包含著「藝術」和「產業」，但他顯然走的是產業那一端。雖然劇場或微電影也是大眾娛樂的一環，但是忽略了藝術的複雜層面，推出的作品還真是「平淡」而無後韻。即使他說年輕人就喜歡這樣的東西，但是年輕人喜好多變，不可能一樣東西吃過後再吃，所以我很清楚他在這這領域搞得並不好，很多人脈也被搞砸。身為製作人，很重要的一個工作，不是找來資源而已，是要讓一同工作的人各有發揮各有所得，而他總認為自己很懂市場導向，對於創作人和表演者多所干預，讓很多原本被他說動來合作的人，最後不歡而散。曾經他希望我的指導教授幫他些篇文章推薦他製作的一齣戲，我和教授都去捧過他的場子，但也都無法接受那些作品，於是教授回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然後就是某一天臉書看到消息，人走了。很突然，很意外。

後來慢慢了解整個狀況，既然他所謂的「文創事業」沒有太大起色，好歹拿了學位還能兼課。那陣子他父親動刀住院，他在醫院照料，一方面還在籌備一些新的工作奔忙。一個以為的小感冒，卻成為嚴重的肺炎(懷疑可能也是院內感染肺炎病菌)，嚴重到需要插管治療，可是沒幾天就轉成敗血症器官急速衰竭。

雖然道不同，但畢竟相識一場，也合作過一回。一條年輕生命殞落，總也有些唏噓。喝完最後一口咖啡，看了下窗外，再看到Line的專科合唱團群組裡，今日異常熱鬧的為我們指揮老師獻上生日祝賀，有些感慨：這還是一個平常日啊!